方秀才带着女儿和准女婿一出门,迎头便偶遇了几个熟人。
方秀才暗自发笑。
刚才回来,他就瞧见附近有人探头探脑的了,这些人有男有女,正是周围几条街上最好信儿的。嗯,有他们参合一把,媛儿的亲事用不到明天,半个城的人就都知道了,不错不错。
倒不用他特地让人去宣扬了。
可见,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用对地方,都有意想不到的奇效。想到这里,方秀才的脸色越发和气起来。
方媛见她爹刚才还急着出门来着,现在反倒揣着手慢悠悠地溜达起来,多少有些想不明白了按说她爹以往最不待见这些长舌妇、碎嘴男的,怎么今天倒和颜悦色起来了
不过眼瞅着有人过来,她连忙把自己往她爹和沈三郎的那边藏了藏,显然是不乐意给人瞧见。
沈三郎见状警惕地瞅瞅那几个形容略带猥琐的男女,衣服底下的腱子肉跟着鼓胀起来,他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方媛微微摇头“没什么。”就是不大喜欢跟这几个人碎嘴人搭腔而已。
两人正悄悄地嘀嘀咕咕,那边已经有人靠过来很大声地打招呼了“哟,秀才公这是往哪儿去呀”
在茂县,虽然方主簿有着本县县令大人第一、他主簿大人第二的官职,可本地人,尤其是街坊邻居还是喜欢称呼他一声“方秀才、秀才公”什么的。
无他,显得格外亲近嘛。
方媛见她爹揣着手笑呵呵地点头,还跟人家说“去后街上老文家那闲宅子去瞅瞅。”
“那宅子不错,去年才翻新的呢。最近老有人去问,他们家特地让大儿守在那呢。”抢话的是一个黝黑显瘦、脸上刻了许多道沟壑、说起话来两只眼笑眯眯的半小老头。
“哦”方秀才拉长了音儿,“已经赁出去了”脸上的和气也收了收。
那人也揣着手,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嗐,没成”
又凑近了些,故意小声道“就是前儿个,南头的老郝头去问的。说是要给儿子成亲用。不过他自家的房子已经快收拾好了,就只赁一个月,文家不大乐意,价钱也没谈拢。”
然后伸出几根乌漆嘛黑的干瘪的指头,比划了一下,嘿嘿笑了几声“两下里差了十个钱儿,我瞧得真真儿的。”
脸上得意的神色掖都掖不住,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下了顿好馆子,牙缝里塞着肉呢。
方媛最瞧不上他,因此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人家的事成不成的,他打听得倒清楚详细,这份心思要是用在过日子上,他们家也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了。
这时就听那小老头好声好气地朝方秀才问道“这满城沸沸扬扬的都在说宫里的官差打马上轿地往这边来了,也不知什个时候轮到咱们这儿”
见方秀才眉头都没动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嘿嘿道“家里俩大闺女闲着呢,知道个早晚也好安排活计。”
旁边围观的人听了不免直撇嘴刚有采选秀女的消息传出来,他就嚷着家里的媳妇婆子把两个常年干粗活的孙女都免了活计,洗刷了一番坐家里等着。
不做活计又不肯白养着,便见天给水光光的稀饭喝两顿。如今想来是等得久了,家里少人做活,便见天地守在衙门附近寻人打听消息。
就这么个看起来一脸腼腆憨厚的老实人,谁会想到竟是等着拿闺女去换大钱呢。
方媛听着也觉得恶心,有些嫌弃地扭过脸去,不想再看这人的嘴脸。
沈三郎不明就里,拿眼神儿询问方媛。方媛四下瞄了瞄,拿绢子挡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