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去拉亮旁边的小灯,昏暗中的光,总让他想起来,在相似的环境里,一道呼吸在他身前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了,她的心永不再跳动。
他把手掌搭在眼前,明明脑中浑浑噩噩,可就是清醒的可怕。但他想进梦里,即使不能见面,就此沉眠也好,凡是意识尚存的每一刻每一秒,他的视线触及任何地方,都会勾起回忆。一遍遍的提醒他,除了回忆,一无所有。
除了回忆,一无所有。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记得这些相爱的记忆,也只有他记得他们分开时的场景,如果他不在痛苦的回忆里挣扎,一切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因为他除了那张亲吻的合照,什么也没有。
降谷零后来去联系了拍照的摄影师。
摄影师有些惊讶,“这组照片吗只有一张因为当时赶着抓拍。很多情侣都在那时候接吻呢。”他不可能只拍一个地方的。
不过既然会来问的话他善意地笑了笑,“我还记得那位小姐,老实说,你们当时是我拍的最显眼的情侣了,真的很登对。”
“嗯。”他说,“我也这样觉得。”
“哈哈,如果哪天结婚的话,拜托让我赚一笔外快吧。”摄影师开玩笑,“我想你们会很满意的,我可以拍的很好。”
“如果有机会的话。”
难挨的冬末,就这样过去了。
他还没有开始工作,因为无法通过心理测试,公安不建议他回到职位上。所以他现在很清闲了,清闲到可以养一阳台的花草,还可以多养一条狗,黑色牧羊犬。令人高兴的是,柴犬安室哈喽挺喜欢主人的新狗。
他把阳台门拉开,初春正午的阳光很热烈地照了进来,然后他慢吞吞地拖来一张被子,把手机放在旁边,闭上眼睛开始午睡。他睡着的时候,似乎有人打了电话来,手机屏在一瞬间亮了起来,青年情侣拥吻着。
现年三十岁的降谷零,安静地走着,在喧闹的人流里平静而茫然地往家走去。
叽叽喳喳的小孩子踩着滑板从旁边过去,冲他招了招手,好像说了什么,他却听不见。这里的天空一片灰暗,人影只要穿过他,就会扭曲,空洞的人形张着嘴,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拉开了房间的门。
“冬”
正在摆相框的人疑惑地转了头,“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吗x都还没放学欸。”
他忽然也说不出话了。
“你怎么了”秦冬从凳子上下来,抽了张纸巾,慌乱而轻柔地在他脸上擦着,“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啊”她有些难受,“看到你这样,我也想哭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就被抱住了,这个好像比平时更憔悴的人把脸埋进她脖颈间,在那之下,正传来有力的,平稳的心跳。温热的肌肤被冰冷的液体沾湿了。
她没有多问什么,伸手回抱了他。
漫长的拥抱持续了很久,人都站得不自在的秦冬才轻咳一声,“那个,好点了吗我要继续挂全家福了噢。”
“”
“全家福”他重复。
“啊,”她突然高兴起来,“你来的正好啊,我踩在沙发上也有点够不到,虽然踩着凳子也可以啦,但还是很担心它倒了。”
她本想从他手臂中出来,却发现他圈得很紧,只能将就着把人带到一边,“在那里啦,我感觉好像有点歪了,果然是挂钩的吸力不行了吧。”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相框,里面的人意外地打扮很正经,金发的男主人西装革履,偏偏没有系领带,他脖颈上骑了一个穿着西装短裤,看起来很沉默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