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面对蓝波,那个任性到让人头疼的孩子很多时候也让他不得不板起脸来训诫,而其他人的话就更加够不上「纵容」这个词语了。
身为首领,很多原则都是他必须要坚守的,他不可能去全然地纵容一个人,尤其是在成长起来之后,所有的温和包容都是建立在适度和理性之上的。
只要不违背那些原则,他可以包容所在意之人的任性,比如他可以包容他的云守驻守并盛,也可以包容他的雾守常年不知所踪。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包容而不是纵容。
即使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卸去了曾经所背负着的责任,他也没有纵容过什么人。
即使是中原中也,那个温柔体贴会为他考虑的孩子也从来都不需要他的纵容。
只有太宰治是独一无二的例外。
从和那个名为「修治」的孩子相遇的那一刻起,这个徘徊于生死之间的孩子就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但与乱步那种聪明而单纯的孩子不同,太宰治的聪明使他开始怀疑有关于「生存」的命题。
生命是值得被尊重的,想要活下去也本应该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但这个孩子却是那样热切地渴望着死亡。
那双漂亮的鸢色眼睛之中是对于这个庸尘俗世的讥讽。
这是个高傲自大的孩子,他看不起这世上形形色色为各种欲望所困扰所驱使的人类。
这也是个一无所有的孩子,他的活着缺乏梦想和野心,甚至是理由。
你很难想象有什么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他所有的兴趣都不过刹那,得到的也会被丢弃,永远都无法长久。
沢田纲吉自认为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甚至于说尽管当了这些年的首领,他的本质仍然是那样笨拙。
所以沢田纲吉既无法全然理解这个孩子,也不清楚应该如何真正同他交心相处。
这个孩子的心上被上了一把巨大的锁,谁也无法开启。
他在拒绝任何人。
这个世上没有他不能舍弃的事物,也不存在他所真正渴望之物。
所以所有的相处都变得谨慎。
沢田纲吉可以让自己付出所能够付出的全部爱意给予中原中也,但却不能这样对太宰治。
和愿意从心底里信任着他依赖着他的中原中也不同,太宰治渴望着他却也在拒绝他。
尽管表面上,太宰治同中原中也针锋相对,博取着他的关注,甚至对他任性撒娇,像是一个抓着玩具不撒手的孩子。
但这都是表面,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对于「玩具」的占有。
然而实际上,他对于太宰治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表述的话,那就是如果现在某一刻他忽然从这个世界抽离,再不见踪影,那么中原中也一定全然无法接受,会疯狂地寻找他,但太宰治不会。
也许会经常想起他,也许会有一点难过或者其他的情绪,但仍旧会一如既往地以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方式活下去。
这就是太宰治。
所以沢田纲吉并不清楚自己应该拿他怎么办。
所以他揣摩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敢给予他认为对方所能承受的一切。
他纵容着太宰治的任性,纵容着太宰治的撒娇,对于太宰治所有的行为都予取予求。
因为他很清楚太宰治同他之间的隔阂。
那就是他所能给予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