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维持着方才那讥讽而恶劣的笑容，没有回应。
“那么似乎轮到我了。”将太宰治的沉默理解为默认，沢田纲吉重新开口继续说了下去，“如果这就是你所在意的事的话，我想说，那也没关系。”
“什么”太宰治一时没能理解沢田纲吉的话。
“你和我一起只是因为我对你予取予求只是觉得我有那么点有趣”
“啊，就是这样。”太宰治承认了这样的话。
“如果这真的是你的想法的话，那也没关系，我接受。做出这种行为的人是我，所以你当然不必为此而承担什么，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我个人的意愿。”沢田纲吉平静地说。
“你真的是愚蠢透顶啊”这样的话让太宰治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口。
“我的确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至少在这件事上，我想我并不愚蠢。”沢田纲吉笑了出来，“你说我分辨不出别人的真话和假话很遗憾，我分的出。你之前那些话，那些任性的、撒娇的、漫不经心的听起来像是谎言的话全都是真的，而你现在的话”
“你想说我现在的话都是假的”太宰治脸上嘲讽之情更盛。
“不，你现在的话也是真的。”沢田纲吉轻笑着回答，言语间是全然肯定的自信。
“你喜欢我是真的，讨厌也是真的，而现在你想推开我。”
太宰治沉默了。
“所有一切的根源都是你对我的不信任，修治。你喜欢并渴望着我，但你并不相信我对你抱有爱意，你把我所有的纵容都理解为对小孩子撒娇的无可奈何。”
“所以你只能用孩子气的任性和撒娇来包装自己，却从不敢开口向我索取你真正想要的。你很精明，你害怕受伤，所以你选择这样的方式，固执地认为自己所相信的才是对的。”
“正是因为理解你这样的想法，所以我才一直小心翼翼。我不敢主动给予你什么，是因为你对我彻底的不信任让你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你宁愿选择把我推开独善其身就像现在。”
最后的话语回荡在并不宽敞的房间之中，而后归于寂静。
一大一小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对视。
良久之后，太宰治单手掩面，低下了头颅。
“啊，是吗还真是透彻的分析。”
“原来愚蠢至极的那个人是我也说不定。”
方才所有的话语如今看来都不过一场闹剧，自始至终沢田纲吉都在纵容着他，哪怕明知道了他那些卑劣而黑暗的欲望。
“你并不愚蠢，修治。但是你搞错了非常重要的一点。”
沢田纲吉的话语沉着而冷静，不同于往日里对他那种无可奈何的样子，太宰治抬头朝他看了过去。
“我不是圣母，我是一个黑手党。我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温柔，尽管我脾气还不错，但我的爱意只属于被我所重视的家人，而你之前所说的毫无底线的纵容就只是对你而已。”
太宰治的瞳孔放大了些许。
啊，是了，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伪善者，他是一个黑手党的干部，甚至是首领。
他把远近亲疏划的无比清晰，他会在必要时毫不犹豫地取走敌人的生命。
他纵容着自己所有的行为，不是因为无可奈何，而是因为自己早就被划进了那个圈子里。
沢田纲吉，他曾以为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其实他早就已经得到了。
太宰治忽然很想笑，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这么久以来他到底都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