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夜风裹着冷雨破窗而入,晓星尘梦中惊醒,下了床把窗户关紧。炉火早已熄灭,炉上水壶里的水还温着,晓星尘倒了一杯水喝完,慢慢走回去休息。
刚走到床边,帐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把晓星尘扯了进去,晓星尘猝不及防扑到薛洋身上,立起身拍拍他,把鞋脱了才重新拉好帐子,钻进被窝里。
夏日用纱帐可防蚊虫,天冷时却没什么用,薛洋一入冬就在外面加了一层厚一些的锦帘,便是夜里没有明火供暖,床上也非常温暖。
薛洋抱着晓星尘滚了半圈,让他睡到里侧,缠住晓星尘微凉的脚帮他取暖,道“我刚刚醒来,还以为道长不在,吓了一跳”
“怎的这么容易就吓着了”晓星尘笑了笑,把薛洋颈后的被子盖严实,手掌在他后脑揉了揉,温声道,“可是又做梦了”
薛洋把他的手捉到怀里捂着,说“好像是做了,但是记不清是什么了。”
晓星尘便拍拍他手背,叫他接着睡,薛洋乖乖应下,却没有闭眼。
这是他们在义城生活的第三年,前月两人一起过了第二个春节,像这样同卧一榻耳鬓厮磨,至此已有整整一年了。
除了偶尔出去杀走尸,他们和义城普通人家一样柴米油盐,日子平淡而感情愈笃,清汤寡水也如蜜里调油。元宵节时薛洋和晓星尘一起外出夜猎,回程路上经过一个临江小城,还凑热闹一起在江上放了花灯。
他们那晚只买了一只灯,薛洋问道长想在上头写什么心愿,晓星尘想了想,说了一个薛洋意料之中的愿望“平安吧。”
这是他们从来没变过的期盼。
薛洋写完平安准备把笔还给摊贩,晓星尘忽然叫住他“还有位置再写别的么”
薛洋有些意外“道长还有什么心愿”
晓星尘向他伸手,薛洋便把灯和笔递过去,把着道长的手让笔尖落在空白处。
墨汁在莲瓣上晕出一块墨点,很快就被一笔一划连接成线,薛洋看着花灯上与平安相对的团圆二字,一时说不出话来。
薛洋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晓星尘也是孤儿,原先他还有师友,如今也不再往来了。这句团圆,说的是和谁团圆,薛洋不敢多想,却也忍不住希望道长的团圆里有他的一份。
他思虑重重,夜里便做起梦来。梦里是很久没有忆起的不堪过往,惊出他一身冷汗,晓星尘听见动静问他怎么了,薛洋把脸埋进晓星尘颈窝,深深嗅了一口,才小声说“梦见道长不要我了。”
晓星尘揉了揉他汗湿的发,薛洋闭着眼,把晓星尘的手拉到腹部那道剑伤的位置按了按,说“梦见道长把剑捅到了这儿。”
手从腹部拉开往上移,薛洋继续说“可我疼的是这儿。”
这回按在心脏上。
晓星尘无言辩解,因为这一剑的确出自他手,而薛洋受得也并不无辜。
薛洋并不是要责怪他,他就是想起来害怕,难以忍受似的咽了一口唾沫,才说“我犯了错,道长刺了我一剑,就就不要我了。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再理我”
是真的一点都不理他,连呼吸都不再让他探知,魂魄散得上天入地都找不回来。
晓星尘没能杀了薛洋,却成功地让薛洋生不如死。
梦里的绝望延伸到了现实,薛洋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道长,心有余悸“道长怎么就能忍心丢下我呢”
道长怎么忍心呢道长光是听他说那荒诞的梦都万分心软了。晓星尘在他心口揉了揉,平静道“若当真如你所说,那该是你错得离谱了。”
薛洋一颤,继而把道长抱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