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潮见目光一凝,视线往上,只见容洵交叉在胸前的右臂衣袖竟已被鲜血浸湿,透在墨色衣袍之上,很难看得分明。
“你的手”他的伤果然还未好全。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的那一掌
“啊,这个呀。”他笑得好像伤不在自己身上似的,“许是骑马的时候裂开了,不过没事,一会儿血就止住了。”说罢,一顿,眨眨眼“公主这是在担心我不成”
平日这样说,燕潮见只会斜他一眼当没听见。
“撩开。”
“公主”
“袖角撩起来。”她冷道,“你手不想要了”
容洵默了默,没再拒绝,乖乖将衣袖往上撩开半截,燕潮见不由颦起眉,只见他前臂内侧,一道狰狞的疤痕果真裂开了,红肿了一片,正源源往外冒着血珠。是那日和她在山上受的伤。
她没说话,拿了自己的手帕轻轻压在上边,一边抬眼问“疼”
容洵摇头,低垂的眸子盯着她葱白纤细的手指,“公主的手帕脏了。”
“脏了就脏了,本来就是拿来用的。”她说完,拧拧唇角,“你为什么不说我方才还给了你手臂一掌,你半点反应没有。”
听着像是责怪,容洵却低低笑了声,也不知道这女人什么能变得坦率点。他道“我习惯了。”
“习惯什么”
“疼痛这件事,我习惯了。”这是真的,唯一一句没有骗她的话。
燕潮见手上动作滞了下,容洵的伤若是静养也该好了,可他之后又是跳下湖救自己,又是跟元五打架,今日骑马顺带还被她扇了一下,不裂开才奇怪。
她生出了些愧疚,若不是因为她,他的伤也不会恶化到这个程度。
“那药膏,”她顿了顿“贺福全说你收了,你没用”
容洵笑道“抱歉公主,那个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想也知道。
她本想说之后回宫我让宫人再分一些给你,结果就听他又开口“公主今日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救了你”
语调淡漠,没什么情绪,连容洵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问。也许是因为她覆在手帕上的手传来点温热的余温,也许是因为别的。
额间渐渐冒出了层薄汗,伤口的确很疼,但他习惯了,就是再扔一把刀叫他把伤口剥开,他也能面无表情的下手。
习惯还真是件可怕的事。
他看着燕潮见鬓边的碎发,长长的睫毛,还有她沉静的面容,暗暗垂下眼帘。习惯果然是件可怕的事。
“因为你救过我所以我才会关心你的伤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她道,“就算你先前与我毫无瓜葛,今日我也会这么做。”
说罢抬脸望着他,“这难道是件需要理由才能去做的事么”
她的凤目在昏暗的屋子里也依旧明晰而熠熠,看得容洵不由晃了晃神。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他可是她的敌人。
原本平缓的呼吸有那么一刹那,乱了。意识到这个,他倏地别开脸,沉下了眉梢,“够了,我自己来。”说罢猛地将手从她怀中抽回,不管不顾地往前迈开几步,离她远些。
身后的燕潮见眨眨眼,不知这人忽然是怎么了,不过伤口裂开得不大,血应当是止住了。垂眸看眼自己沾满了容洵的血的掌心,慢慢缓了口气。
“公主。”片刻后,前头的容洵才开口唤她,神色已恢复了常态,“你还记得方才进来时那小二说的诚意吧”
“你肯告诉我了”她走过去。
“你瞧这。”
他手一伸,哗一下掀开身侧覆盖在铁笼上的白布,惹得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