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一个”
傅四娘愣住了。
眼前的燕潮见乌发雪肤,凤眸寒光流露,唇角却噙着笑。
她分明在笑,她却觉得,她像是在哭。
若换作平时,傅四娘绝不敢这样做,但也许就是心底某个地方的弦一下子崩开,她猛地握住了燕潮见的手。
那只纤弱的手很冷,在热气腾涌的殿内,冷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公主说什么呢。”她声音缓而轻“这时候来的,自然是担心公主的人。”
燕潮见微微一僵。
“我知道,这时来见公主会给自己惹麻烦。但是,”她顿了顿,“就像公主上回在花宴时帮了我一样,我也想助公主一臂之力。”
可这话落下去,良久,也没有得到回应。
耳边传来一丝轻微的叹息,燕潮见埋下头,将半边脸埋进软枕中,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害我落水的不是元五。”
“到底是谁也并不重要。”
她没有去看傅四娘紧皱的秀眉,只是沉沉地说着“重要的是已经到了该履行我和那个人的约定的时候了。”
这话里似乎有深意,傅四娘顿了下,缓缓问“那个人是谁”
傅四娘走出丹阳殿时,外头已是瓢泼大雨,她立在廊下,双眸定定地望着脚下青石砖,四肢发冷。
她仍记得自己问出那句话后,燕潮见的神情。
她刷地甩开了纷乱的乌发,抬起脸,方才还满带寒意的眼睛里,含着泪珠,满是黯淡。
“那个人,我的母亲,德宁皇后。亲手将绞车弩图交给我的人。”
“你猜猜,她为何把图纸给我,而不给燕景笙”
声音中饱含了太多的幽怨,让傅四不由呼吸一窒,沉沉灼灼的喘不过气。
燕潮见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那番话的,她连想都不敢想。
难怪,提起已故皇后,她从来都是神情冷漠,眼带讽刺。
难怪,她那样聪明的人却选择了与自己的胞弟决裂。
难怪,她不愿嫁人。
原来从德宁皇后死的那天起,她就再不是公主了。
她成了替死鬼,在暗流涌动的夺嫡漩涡中为那时年岁尚小的太子吸引耳目。那些人是冲着绞车弩图来的,只要图纸在她手中一天,太子便能安全一天。
燕潮见只不过是将藏在暗处的敌人勾出水面的一枚棋子罢了。
这就是,晋陵公主和德宁皇后定下的约定。
傅四娘坐上马车时已是一身冷汗。她在燕潮见榻前说想助她一臂之力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
公主最开始一定没打算将此事告诉她,是在听完自己说了那句“担心公主”的话后才改了主意。
她将此事告诉她,也许,是因为自己那一瞬的敞开心扉,也许是因为别的。但无论如何,眼下局面已彻底明了,公主这是在告诉她,前路艰难,若真想助她一臂之力,不必急,再回去想想。
傅四娘沉下眉梢。
最开始她的确只是为了自己和阿兄才答应做燕潮见宫外的眼线。阿兄不便和公主时常见面,她才成了中间的传信人。
傅四娘很羡慕燕潮见。
她是庶出,在他人手下苟延残喘,别人打个喷嚏她都要颤一下,从来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活着。
可燕潮见不同。她身份尊贵,没有人敢忤逆她,也不必看人眼色行事。
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燕潮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