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着刚才主帅说的那句苗语,摸索着从喉咙里发了一个模糊古怪的音,说“能听懂吗什么意思”
杨晏初说“你这什么听不太懂,是换什么换。我只听出来一个换。置换交换还是什么,你学得太不哎”
凤袖登时脸色大变,转身就走,步伐凌乱仓皇,人们只看到一道红影一阵风一样刮进林子里,可是凤袖终于还是去晚了。
他看见裴寄客站在树林边上,面沉如水地向这边瞧,他猛地一推裴寄客“你站在这儿干什么,你不去看着他”
“你刚才去问杨晏初干什么。”裴寄客道。
“就他妈你一个人懂苗语闪开”
“我们走吧,”裴寄客拦住他,“后军马上就打过来了,到时候城门如果打不进去,羽林军和后军里应外合包五州盟的饺子,别在这凑热闹。”
“别跟我扯没用的,你怎么这么慌,难道怕我问出来什么”凤袖一边和他拉扯,一边往里走,突然顿住了。
那主帅面色青白地瘫坐着,俨然已经是没气了。
裴寄客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主帅自杀,竟似暗暗松了口气,走过去检查他的脉搏,捏开了他的嘴,对凤袖耸了耸肩,说“我没看住他,他左边牙里还有一颗,刚自己服毒自尽了。”
凤袖一字一顿道“我现在你一个字也不信你。”
他冲过去揪住裴寄客的领子,一字一句像在撕咬谁的肉“王八蛋,就你一个听得懂苗语就你一个知道他在说什么,你要是想拦着他,他会死你他妈蒙谁呢”
他的脸离裴寄客很近,裴寄客默然和他对视,像是深仇大恨,像是深爱难舍。
凤袖的眼泪没有任何预兆地掉了下来。
眼泪把他脸上的血痕冲得更加斑驳,裴寄客用手抹了一把他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低地叫他“凤袖。”
他凑到凤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叫蜜里调油时床笫间会唤的名字“哎,小凤凰。”
凤袖死死拽着裴寄客的衣袖,绝望而悲恸地,像捉着一个终将消散的旧梦。
裴寄客拥他入怀。
和传说里的鬼手不太一样,裴寄客带着一种散发着濒死气味的平静和温柔,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凤袖的后背“别拉着我了,你太累了。那个苗人说的方法你不要去想。行不通的。”
凤袖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听不出来方才哭过“他一说,你其实就听懂了,是吧你就是怕我听懂,”他嗤了一声,尾音却颤抖,“个老王八蛋,又骗我。话说到这,说句不怕肉麻的话,咱们俩的关系早就不像当年,现在砍你一刀,能疼在我身上。姓裴的你懂了吗”
凤袖笑了笑,说“要是早知道我能来换你,何苦干这么多丧天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