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歌行置若罔闻,侧身一个鞭腿,尉迟一个踉跄,羽霄剑顺势直挑他的右手,尉迟就地一滚,用断掌赤手接住这一剑,青筋暴起,用仅剩的两根手指夹着剑锋,慢慢站了起来。
杨晏初心里重重地咯噔一声。
任歌行鬓角已有冷汗,剑尖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尉迟一脚踢起一柄短剑,与羽霄剑相格,开始发力下压,任歌行像他饮饱了血而几欲折断的羽霄剑一样慢慢地被压得下弯,尉迟少年声音清朗朗地响了起来“任歌行,你已是强弩之末,莫要再强撑”
话音未落,任歌行平地起势,坐地跪杀羽霄剑和那把不知名的短剑一路划下,爆发出刺耳的声音
任歌行开口,嘴边已有血沫,声音喑哑,恍若两柄钝刀磋磨“强弩之末,你何尝不是。”
“放开”尉迟牧野大吼一声。
任歌行一口吐掉嘴中血沫,羽霄剑缓缓压向尉迟的颈项,尉迟突然膝盖向上一顶,任歌行一声闷哼
“你若知道江家人,你就该知道,江氏不仅浑身带毒,而且遍体白刃。”尉迟笑道。
他的膝盖处长靴里的一把匕首弹了出来,捅入任歌行腹中。
任歌行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右手不动,左手指尖一闪,摸出一把解腕刀,竟将尉迟的左手残掌生生钉在地上
任歌行牵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笑容,哑声道“你当别人是傻子么。”
此时二人都已无力再用刀剑作战,两人同时放手弃剑,扑过去卡住对方脖颈
两人一时成僵持之势,只是二人心中都明白这是用命在拖,谁先气绝,谁就输了。二人攻如雷守如山,尉迟青筋暴起,满面涨红,他嘶声道“你耗不过我”
任歌行全身气力灌注在双手之上,已经无暇说话。
早起的喜鹊叫了一声又一声,杨晏初看着血泊里拼死相搏的二人,本来吊在半空砰砰狂跳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明白自己的命已经和任歌行的命连在一起了,生或者死。
喜鹊拖长了嗓子,竟然从莺莺呖呖变得咿咿呀呀,任歌行从来没听过那么难听的鸟叫声,他开始变得晕眩,五感开始丧失,那咿咿呀呀的声音竟也渐渐地消失了,他的双耳之中仿佛被人灌水一样模糊不清,眼前也开始变得迷蒙,他勉强能看清楚面前的尉迟牧野也已经开始翻起白眼,脸色由赤红变得紫绀,他明白这一战已经行至尾声,而那遥远的、喜鹊的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也变换了样子,那拖长了的声调开始变得熟悉起来,像某种娇媚婉转的唱腔
“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
任歌行不知道自己笑了没有,总之心里泛起一股深沉而难以言说的温柔,记忆里那个春光离离姹紫嫣红的午后恍然就在眼前,他想起他那时和漂亮得勾人心魂的爱人躲在厨房里,交换一个又一个甜蜜的亲吻。
眼前的幻象顷刻散去,任歌行猛地向后跌去,新鲜的空气骤然大量地涌进胸膛,任歌行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闻见了自己嘴里鼻中的血腥气,他筋疲力竭地晃了晃脑袋,待到眼前遮蔽的金星和白雾皆散去,他才看清了
尉迟的脖颈上缠着一条手腕粗的赤练蛇,那蛇正慢慢绞紧身体。
一个人从血泊中走来,地上粘腻的腥血让他的鞋上沾满了血污,一步一个血印,仿佛步步生血莲。
是鬼手,裴寄客。
裴寄客形销骨立,一袭青衣,清秀而苍白消瘦的脸上带着某种轻盈而怨毒的表情,他一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