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歌行的笑容凝固了。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眯起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发现果然不错,那真的是个浑身通红的人,由头脸到颈项,再到破碎衣衫里露出的肌肤,全是血一样的颜色,在屋顶上倏然掠过,突然身形一晃,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腿,断线风筝一样掉了下来。
他落下的位置,正好是这条小路通往街市的道口,这人一掉下来,百姓无不大惊,这人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堪堪挣扎着爬起来,翻起一双血红的眼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
而就在此时,有白衣剑客似从天而降,将此人一剑穿胸。
变故和转折都来得太快,众人还都没来得及跑,眼睁睁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被一剑钉穿,此人浑身血红,可是当胸被刺了个大洞,居然没有流一滴血,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声息,白衣人收剑入鞘,转身离去。
唱戏的还能有几句戏文念,这两人却全程一句话都没有,那白衣人就像来的时候那样飘然而逝,颇有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意味,只留下一具红尸曝尸街头,缓过神来的百姓们小心翼翼地从他身边绕过,绕过去了,又一步三回头地看。任歌行站在原地,蹙起眉头。
“怎么了”杨晏初道。
“这个小红人,”任歌行道,“你看他眼熟么”
杨晏初踮脚看了半天,诚实道“我看不着。”
“看不着算了,”任歌行道,“这人是今天白天那个七窍流血走火入魔的疯子。”
杨晏初“啊那过去看看吗”
任歌行道“先等等。这事发生得太快,我总觉得有蹊跷。”
杨晏初道“蹊跷在何处”
任歌行道“这走火入魔吧,的确是走成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但可能是我阅历太浅,我是真没见过全身通红的,这是练功练上火了还是红心火龙果吃多了今天白天我是唯一一个探过他经脉的人,他的经脉已经非常虚弱了,说他是强弩之末也不为过,何以晚上又出来在屋顶上乱跑,又专门往人堆里扎然后闹市被杀,直接曝尸街头,管杀不管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怎么说呢,太”
“太顺了,起承转合无一不缺。”杨晏初接道。
“是太顺了。”任歌行道。
“任大哥,管埋的人来了。”李霑道。
任歌行和杨晏初望过去,只见一个灰衣男子站在那具红尸的旁边,他身量不高,很瘦,立着衣领挡住了下半张脸,看站立的姿势,很像是个练家子,他先是踢了这红尸一脚,把他从道中间踢到道边上,然后弯下腰。
他是想弯腰把红尸捞起来的,可是姿势十分古怪他把一条胳膊横在尸体身下,另一条胳膊挡在尸体膝弯处,一用力把尸体打横抱了起来。
“不对。”任歌行道。
他像是一直在利用手腕和胳膊的力量,而正常人做抱这个动作的时候,一般会用手托住胳膊和膝盖,他避免了这个动作,只能说明他手上有伤
任歌行和杨晏初对视一眼。
“不会真是他吧”任歌行道。
“有什么不可能,”杨晏初道,“由南往北走到这里,要么是冀州或者关中,要么就是兖州。”
任歌行道“未免太过招摇。”
杨晏初沉吟道“灯下黑。都道妙音来去无影如鬼魅,若非鬼手,我们也难见他真容,现在乍然出现在市井街头,少有人认出也是正常。”
这人似乎不愿暴露武功,只是抱着这具尸体,慢慢从街头走入小巷。任杨李三人闪身躲入暗处,任歌行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