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肖聿白笑道,“我一说你肯定就认识了。这是李霑,浮梁来的小公子,你当他是老任他弟弟就行了,这位么”
肖聿白磕巴了一下嫂子是他们几个平时瞎叫着玩的,正式介绍不太合适,那怎么介绍,相好的太轻浮。媳妇可杨晏初是男的啊
任歌行笑了笑,坦荡地揽住了杨晏初的肩膀“这位是内子杨晏初。”
杨晏初本来以为,纵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断袖也是鲜见少闻的禁忌之事,更别说江湖以外之人,此事委实于世俗不容,不知道剑秋会有什么反应,震惊还是鄙夷,可剑秋只显出一丝讶异,然后眼底竟然流露出了一丝近似羡慕的神色,他垂下眼睛,那一丝转瞬即逝的艳羡被他的浓密的睫毛一压,顿时显得有几分落寞。
剑秋什么也没说,只道“幸会。”
“走吧,走吧,”肖聿白笑道,“认识也认识了,当心一会儿晚了赶不上花灯。”
六人转过身,由漆黑的巷弄走进花灯如昼的人间。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逐马去,明月逐人来。
花朝节的夜晚较之白日更为热闹,游客鳞集,歌吹如沸,且比寻常节日多了些旖旎绮丽的艳色,这一日,土著流寓、士夫眷属、女乐声伎、曲中名妓戏婆、民间少妇好女、清客帮闲、傒僮走空,全都可以上街转一转,有商贾便会贩卖各式各样的面具,有不便露面又想上街的就会戴一张,还有的纯粹就是图一好玩比如任歌行和杨晏初。
任歌行面前站了个猴,特崩溃地说“宝,你不爱与美之神吗你戴个齐天大圣算怎么回事啊。”
杨晏初还嘴“齐天大圣怎么了,你看这脸勾得多精致,”他往自己脑门上比划,“你看,猴王这儿还有美人尖呢,我都没有。”
“真棒,我也没有美人尖啊不是,”任歌行道,“心肝,咱们换一张不行吗你戴着这个我”
“你怎么”猴说。
任歌行痛苦地小声道“我亲不下去嘴。”
“”杨晏初憋了半天,把面具一把掀下来,往任歌行脸上一扣,“你这泼猴。”
任歌行在面具后面笑眯眯地说“那师父可要收了我么”
“算了算了,”杨晏初摆了摆手,“我佛不渡憨批。”
肖聿白在一边像个憨批一样哈哈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任歌行抬起脚踹他,被肖聿白灵活地闪开。任歌行低头挑了半天,拿了个面具,抬头道“这小仙女的行吗”
杨晏初“”
且不说他一个男的为什么要戴一个小仙女的面具,就这面具,它,它哪儿小仙女了啊
就这么个歪瓜劣枣的玩意儿,一张白惨惨的脸,一双还没有杨晏初眼睛一半大的绿豆眼,只有那明艳的荧光妃色的口红和两坨像脸被开水烫过一样的胭脂,证明着它自己其实是个女的。
杨晏初双目辣痛“不是,这和刚才那猴有什么区别我请问。”
任歌行乐了“我感觉还行啊。”
“这个呢”杨晏初拿起一个面具戴上。
任歌行一抬头,心头一荡。
那是一个铜制的羊面具。宽阔地覆盖住了杨晏初清瘦的上半张脸,露出一双潋滟多情的眼睛。
任歌行道“是好看。”他伸手摸了摸杨晏初的脸,“沉不沉啊,压鼻子吗”
杨晏初摇了摇头,递给他一个“你戴这个。”
任歌行接过来一看,是个很古拙的马面具,他戴上,笑道“得了,你羊我马,再给肖聿白一个牛的,咱仨都一个圈里的,正好明天一起出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