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杨晏初愣了一下,哭笑不得,“脱裤子换药啊”
“啊”任歌行愣了,一张老脸又失落又羞恼,还不肯承认,“换呗。”
杨晏初笑了笑,给他的腿伤细细地敷药,敷完了换新的干净的布条,然后是胸腹,拆那些旧的布条的时候,要绕过任歌行的后背,两个人用近乎拥抱的姿势互相依偎,杨晏初抬手把任歌行整个环住去解他后背的绳结,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在任歌行耳边响“真想要也可以的。”
杨晏初歪了歪头,笑意带着几分撩拨人心的温柔,他小声说“什么时候想要,我都愿意给。”
他眼看着任歌行鬓角的青筋倏地爆了出来,任歌行粗喘了几口气,带着点咬牙切齿意味地低声道“你别招我。”
杨晏初笑起来。
任歌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像是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一样揉了揉杨晏初的头,照着他脑门亲了一口,道“现在还太早了。”
“早吗”杨晏初问道。
我却好像已经等了很多很多年了。
“早。我还欠你很多东西。”
还太早了。总觉得仓促之间不肯在第一次委屈了你,欠你月圆花好,平静安稳,欠你一拜天地,花烛洞房,欠你一个光明正大被承认的机会或者干脆就是,还舍不得。
千言万语只剩对视,以及一个自然而然的甜甜的亲吻。
杨晏初能感觉到任歌行情绪不太好,想着亲完应该能把毛顺过来了,可任歌行还是有些不易察觉的低落,拥被坐着,眼神有点空,杨晏初坐在他身边,轻轻地按揉着任歌行腿上因为层层绷带缠裹而发僵的肌肉,开口道“霍前辈怎么样了”
任歌行淡淡道“宁安把他火葬了。”
两人一时静默。杨晏初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中响了起来。
他道“十岁之后,我恨过很多人很多事,恨江家,恨药人谷,恨浣花楼,恨世道,恨命运,什么都恨,独独没有恨过我爹。”
“以通经学古为高,以救时行道为贤,以犯颜进说为忠,斧钺汤镬可请而就,虽万死而心不惩。”杨晏初笑了笑,“小时候我在书房背书,他在我旁边一边看着我背书写字一边批阅文书,从小他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御史中丞杨仪简就是那样一个人,是我的父亲,我母亲的丈夫。所以后来他上万言书,我和我娘都不意外。”
“人活一世,总有一些事情是比命更重要的。生之死之,如来如往。”杨晏初道,“家父如此,霍前辈亦然。你我也一样。”
斧钺汤镬可请而就,虽万死而心不惩。
生之死之,如来如往。
任歌行在阳光中凝视着他,眼前人翕动的眼睫在阳光的照射下像纤秀的鹤羽,玉白的一张脸,眼波流动时有种无意间流露的媚。
可他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些东西能让他即使弯下腰,跪下身,躺在泥里,一身风尘,骨头仍然干净明亮。
任歌行不禁想,若是太平盛世,他会长成什么样
杨小公子,模样俊俏,门第清贵,被好好地养大,年轻气盛,一腔热血,平时彬彬有礼温文知节,一写奏章立马和他爹一个样,洋洋洒洒机锋四出,有时候能怼得皇帝都脸色铁青,可是谁不道一句诤臣执笏,四海清平。
任歌行喃喃道“我后悔没早些遇见你。”
杨晏初讶异地挑了挑眉,笑道“现在能遇见你,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任歌行摇了摇头,伸手去握杨晏初的手,握住了,十指相扣,珍重地厮磨。杨晏初把头靠在任歌行肩上,道“对了。段姑娘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