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仙居后院居然藏着一个已经完全尸化的药人,百会穴插着针,很安静地躺在石床上,霍枫桥径直走过去,捏开那药人的嘴,把药塞了进去。
那一瞬间安静到了极点。数息之后,那药人突然剧烈地抽搐挣扎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不断地扭动着,在连连的惨叫中无助地蹬着腿,抓挠着身下的石床,杨晏初死死地盯着他,在撕心裂肺的叫声中,他看见那药人的手指上青黑之色渐渐褪去,青白诡异的死尸之相也慢慢消失,身边的李霑小声“哎呦”一声,说“见效了见效了。”
就连惨叫声也逐渐微弱下去。霍枫桥道“让他叫,叫累了就睡着了。”
而当一切终于再回归到寂静,那药人已然陷入沉眠,面色如常人,呼吸亦绵长安稳。霍枫桥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拔了他百会穴上的针,李霑道“霍前辈,这算是成功了”
霍枫桥道“算是吧。拔了针,一会儿能就醒了。”
杨晏初一直提在嗓子眼里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若有所思道“此药如此让人痛苦吗。”
霍枫桥道“虎狼之药,自然医虎狼之症。”
他看了一眼杨晏初,道“霍某才疏,此药只能使中毒之日尚浅之人恢复如常,若是年深日久,恐怕是无能为力。”
杨晏初一愣,明白过来他是在说自己,苦笑道“晚辈知道。”
霍枫桥默了默,站起身来,那语气凉淡,像只身走过无数秋天。
他道“一切终于可以做个了结了。”
他唤道“宁安。”
窗外有人低声应道“主人。”
霍枫桥没有让那人进来,而是直接打开了窗户,趴在窗框上,那样随意放松的姿势。
他苍白而消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他说“我信得过你的。去吧。”
窗外之人默了默,仍然只是低声重复道“主人。”
霍枫桥应了一声,道“去吧。”
他直起身子,关上了窗,回首对杨晏初和李霑道“走吧,跟我来。”
杨晏初道“且慢,霍前辈,可否让李霑留在此处”
李霑一愣,然后急了“杨大哥,我可以的,我”
杨晏初道“你不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任歌行如何向你父母在天之灵交代,如何青州交代你是此行的目的,你不能出事,明白吗”
李霑眼圈红了“我那我就呆在这儿任大哥出事了,我就只能呆在这儿”
杨晏初骤然捏紧了指节,说“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好好带回来。若不能,我也不必回来了。”
再打开门时,那沉寂的院落里须臾间已经列满了持剑的死士,他们像白日下的影子,黑夜中的鬼火,在无声无息间训练有素又有如幽灵般汇集到一处,冷剑如水,眉间还凝着朝露,霍枫桥穿过他们,从领头的那人手中接过自己的佩剑。
清晨不是一个打伏击的好时间,大概万物苏醒的时节与死亡并不相配。刀剑相击之声与弓箭破空的声响混着宛转的莺啼,眉间的露水冲淡了地上的血迹,严氏被骤然惊醒,烽火霎时燃了一路,战鼓骤然隆隆敲响,霍枫桥却带着杨晏初避开了主战场,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严家的地牢。
杨晏初本以为要以血铺路,没想到地牢的守卫在看到霍枫桥的那一瞬间,默默打开了地牢的大门,背着剑转身消失了,杨晏初讶异道“您把守卫掉了包”
霍枫桥嗯了一声,道“毕竟我也不怎么太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