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难伺候啊你,”任歌行啧了一声,把巾子搭在他脑袋上,“你自己来。”
“别嘛,我错了,”杨晏初把两只手往袖子里一缩,就地残障,巴巴地把脸往任歌行手里蹭,“我手都快折了。”
“你行了吧,”任歌行拿巾子揩他的脸,“怎么这么能耍赖啊。”
晏初也不答话,仰着头眯着眼睛笑,任歌行嘴角也压不住地往上勾,顺手捏了一把晏初的脸,“李霑都没像你这么腻歪,你丢不丢人,嗯”
自从在徐州把话说开之后,杨晏初整个人的气质都渐渐变了,在那之前,他总是有点绷着,端着,不大容易看出来,被一层浮在表面的什么冷香幽幽的东西盖着,隐隐地,却像带着一身的沉疴,身上的刺向着皮肉里长,小心翼翼地,怕碰,怕说,可后来所有的不堪全都摊在任歌行面前说开,得到的是全然的理解和宽容,从此事无不可对人言,整个人都变得明媚起来,有时候阳光下一照,笑起来,分明也还是个方及弱冠的青春少年。任歌行看在眼里,心里也欢喜,乐得纵着他。
“前两天寒食节,赶路净吃干粮了,馋坏了吧”任歌行道,“今日正好开伙,咱们仨吃点好的。”
杨晏初边洗巾子,边道“下馆子么”
“天天下馆子,你腻不腻”任歌行笑道,“正好这边有厨灶,我给你们做。”
离开徐州北上,途经沛县,任歌行从前在此地的一个朋友听闻他来,便把沛县的一个空屋留给了任歌行,说是旅途劳顿,不必羁留逆旅,小房子收拾得很齐整,而且一看也不像常年无人居住的样子,大概这位旧友素好结交,来来往往的江湖儿女都可以在此落脚。
杨晏初震惊“你会做饭”
任歌行“你不会”
杨晏初想了想,诚恳道“切水果拼盘儿算吗”
“看你像水果,”任歌行呲哒他,“过来给我打下手。”
有道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来来往往的兄弟姐妹们到这儿歇脚好像都不太乐意开火做饭,做饭了也不乐意顺带着磨一磨刀,碗架橱里的菜刀钝得天怒人怨,剁个排骨跟他娘的铡陈世美似的,十里八村都能听见砧板的哐哐惨叫,杨晏初在旁边看着直呲牙,感觉自己报仇剁江知北的时候的场面也就这了。
“就这破菜刀,”任歌行叹了口气,“我骑着刀刃走二里地都硌不着屁股。”
杨晏初一听下半身都凉飕飕的“铁腚么你是行了刀给我吧,我正好拍个黄瓜。”
任歌行把刀递过去,铮然一声羽霄出鞘,一副今日要拿排骨祭剑的架势,杨晏初道“你干什么”
任歌行理直气壮“剁肉啊。”
杨晏初“不好吧,怎么说也是天下闻名的一口宝剑。”
任歌行笑了笑,道“着相了,是猪是人说到底都是肉,切什么不一样。”
名品宝剑切肉是挺快的,毕竟吹毛断发,任歌行心情挺好,收剑入鞘,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平素也不是很张扬得瑟的人,但是对上杨晏初,屁大的个事他都爱显摆显摆,不显得自己厉害点就浑身难受,他边拌肉边道“这是去年我在岭南学的一种排骨的做法,肋排剁块儿拌着蒜蓉豆豉腌好了上锅蒸,很养人。”
杨晏初应了一声,道“你在岭南还认识厨子”
任歌行道“不是厨子教我的,是我借宿一户人家,他家姑娘”任歌行“啧”了一声,道,“说不上怎么回事,总是爱拽着我让我看她做饭,一来二去的就学会了。”
杨晏初眉间一跳,又气又酸又想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