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简不想搭理他。过了半个月,任歌行给杨府寄了件东西,打开正是那件银狐裘大氅,还特意给改了改,杨晏初穿着合身,杨仪简冷眼看着杨晏初兴冲冲地把衣服抱回去,趴门缝一看,这孩子把大氅蒙在头上,把脸埋进去,像个小登徒子一样,闻味儿呢。
杨仪简“”
我就说这不是知己情
杨仪简愁得很。明年春天,任歌行还要进京述职,这可怎么办呢。
杨晏初高兴得不行,明年春天,任歌行还要进京述职,不知道来年春天下不下雪,要是果然下雪,就把这大氅穿给他看。
五个月后,任歌行进京述职。
然后就是现在。
长安一夜。杨府门口。
任歌行和杨晏初在外面待了一天,到了晚上,和杨晏初一道回来。不知道是出于何种两代人之间的心有灵犀,这一晚杨仪简亲自在杨府门口相候,仿佛知道今夜将有大事发生。他看见任歌行和杨晏初并肩而来,任歌行一直在低头跟杨晏初轻声说什么,两人说说笑笑的,再往前走些,明烛亮灯一照,杨仪简看见他们一直牵着的手。
杨仪简七情不上面,很少如此勃然大怒,头顶上稀疏花白的头发都跟着抖,一根根都快立起来了,杨晏初看着秃发冲冠的杨仪简,有点抖抖地,但还是当着杨仪简的面和任歌行十指紧扣,开口道“父亲”
杨仪简瞪他“你还敢叫我”
杨晏初磨叽了半天说“父亲我不中用了,你要不再生一个吧。”
杨仪简“你说什么”
任歌行把杨晏初往身后挡了挡,道“杨大人息怒。”
杨仪简冷笑道“真是不知天下竟有羞耻二字。”
任歌行道“杨大人杨伯父,我”
杨仪简听他叫“伯父”就一脑门子官司,暴喝一声打断了他“够了”
任歌行乖乖闭嘴,任打任骂的样,杨仪简火稍稍下去了,便觉出虽说是晚上,站在自家门口骂街到底不成体统,叹了口气,道“将军移步寒舍一叙吧。”
会客厅的门一关任歌行和杨晏初双双跪下了,杨仪简看得喉头一哽,觉得折寿,转念一想这俩兔崽子肯定是事先商量好的,气得干脆谁也不扶,八风不动地坐着喝茶,心里还是别扭,自己教子虽严,可从来没罚过杨晏初跪,任歌行虽然年轻,到底是国中重将,两人就这么不敢抬头地跪在他面前,杨仪简心里半酸不苦地说不上什么滋味,半晌,叹了口气,说“起来说话吧,我担不起。”
任歌行没起身,脊背挺直,像把出鞘的君子剑,他自打进了杨府的门就不再叫杨仪简“杨大人”,把他当个德高望重的长辈,珍重万分地开口“杨伯父,述职之后,我想和晏初一起回白城。”
哦,犒军去了三个月,还真就领个将军进家门。
杨仪简嗤道“白城。你在边疆待惯了,可还知道那是何等苦寒之地,多少前朝罪人流徙之所”
任歌行说“我会照顾好他。伯父,我会照顾好他。”
“你会照顾好他”杨仪简终于忍不住了,一振袍袖,茶碗碎了一地,“你会照顾好他他是我儿,从小在我身边,在长安富贵里长,你一个靠战功从死人堆里爬上来的兵,一朝把他带到那等苦寒之地,万一出事,你要如何向我交代这是其一,再者两年之内,呼兰白城连年大捷,如今你不算功高震主,也是炙手可热,这时候不夹着尾巴做人,反而勾了我儿做此断袖之态,你是怕这些言官没人可弹劾你自己倒说说,如何保护好他”
任歌行抬起眼睛看他,一字一句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