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县丞示意衙役暂停刑罚,穆围依旧保持着受刑的姿势,泪水横流,也不知道是终于后悔了,还是害怕。
“林长青以前确实是我的书童,但谁知道他只是旁听,读书的天赋却远胜于我,他父亲早逝,母亲体弱多病,哪里能拿出钱财来科考”
“但族中有一位叔叔看重他的天赋,愿意出钱资助他。”
“你们以为他为何要资助长青,那是跟他那寡妇娘有一腿,这倒是也有几分骨气,生怕拖累了儿子投河死了,不然的话有这么一个亲娘,林长青连贡院的大门都走不进。”
“明明我才是少爷,他不过是一个陪读而已,先生夸他,同窗夸他,所有人都觉得他比我出色,呵,他却不想想若不是我家,他哪里能识字,哪里能读书”
“他不但不感激我,反倒是处处敌视我,陷害我”
“等到院试的时候,他一举高中,我却落了榜,好不容易进了县学也处处被人嘲笑,童生身份被人看不起,若不是他不肯帮我,我怎么可能连秀才都考不中”
陆县丞给气笑了“你要他帮你舞弊”
“是我给了他机会,他难道不该为我做牛做马吗”
穆围知道自己已经必死无疑,反倒是不再孤寂,继续说道“在县学那时候,每次看见他形单影只,穿着落魄,每天只能啃冷馒头过日子,我心里头那叫一个高兴。”
“他活该的,若是他愿意帮我,难道穆家还能亏待他。”
“只是我没想到,他这般鲜廉寡耻之人,居然也会有朋友,也许是一丘之貉。”
苏凤章都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厚颜无耻颠倒是非。”
陆县丞也喝道“说正题,是不是还想要挨板子”
穆围这才继续说道“我瞧见他教苏凤章作诗,短短几个月进展神速,便有些动心,想要跟他一起学习。”
“偏偏他却不肯教我,宁愿帮一个外人也不想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苏凤章有什么说不得的勾当,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喜欢苏凤章那张好脸。”
“你别血口喷人,我也曾跟随林秀才一起学作诗,不过是太苦太累没能坚持罢了,他不愿意教你,你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有多面目可憎惹人生厌”刘雄骂道。
“再给我打,这时候还要攀扯他人,真是死性不改”陆县丞喝道。
孙主簿也质问道“是不是因为他不愿意教你,所以你心怀怨恨才痛下杀手”
穆围忽然大笑起来,猖狂的笑声之中,他吟出一句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外头的读书人一听,忍不住跟着念了一遍,即使是刘雄也惊讶说道“这穆围什么时候有这种诗才了不,不对,这不是他自己做的诗。”
穆围却狂笑着问道“这首诗是不是很好,能不能千古传唱,值不值得一块歙砚”
“一块歙砚值得百两白银,林长青不是一直想要吗,时不时就去书斋只为了偷看一眼,我用这块上好的歙砚换他短短一首诗,这样合算的买卖他为何不愿意”
“不愿意倒也罢了,还要骂我天生蠢材,一辈子只配当一个童生,他怎么这么恶毒”
“大人,是我杀了他,但是他该死,他的命就是我穆家给的,他就是我穆家养的一条狗,这条狗不但不帮着看家,反倒是撕咬主人,你们说是不是该打,该杀”
苏凤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在此之前他想过许多可能,但从未想过会是这么荒谬的理由。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