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懿这会已经回到马车里,没好气地回了句,“那他即便不冻死,也得被你颠死在半路上。”
相国府内高床软枕,偏厅厢房内一群下人进进出出地忙活着,各个人的脸色都透着诡异。
三朝回门的新嫁娘没有带回新姑爷本就已是奇闻,偏偏相府嫡女,侯府主母,圣上亲封的郡主还带回个满脸是血的陌生男人,在这一片喜庆的年下,着实晦气。
林诗懿搭脉、施针、处方,好一阵忙活,一旁的荆望急得直打转,想凑上去瞧瞧,又总被林诗懿嫌碍事。
“行了。”林诗懿抬手拭了拭额角薄汗,瞟了眼荆望,“你要是实在闲,便再去隔壁屋搬个暖炉来,把屋子烧得再暖一些,他这便该醒了。”
荆望一脚给人踹了个口吐鲜血,帮不上忙一直内疚到现在,得了吩咐便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两步便蹿出门去。
一旁差点被撞倒的付妈妈撇了撇嘴,“这侯府的人,都好没规矩这哪一点像而立已过的人”
“不用紧着那些无用的规矩。”林诗懿回头弯了个笑,“他若能一生都活得如此憨直纯良,也是好事。”
“咳咳咳”
卧榻之人几声轻咳,林诗懿忙回身查看,刚伸出手要搭脉,那人却烫着了似的缩回了手“男女授受不亲夫人,这如何使得”
听到夫人二字,林诗懿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梳了妇人发髻。
再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了。
“无妨。”林诗懿莞尔,“我是大夫。”
“大大夫那么说是你救了我”男子诧异了许久,突然直起半截身子欲抱拳作揖,“是小生唐突恩公,失礼失礼。”
“不必拘礼。”林诗懿颔首示意,“身子不好便躺着吧,再出了问题忙活的还是我。”
男子面露愧色重新靠回床榻,“小生康柏,给恩公添麻烦了。”
“大夫本是治病救人,算不得麻烦。”林诗懿摆摆手,“你也不必一口一个恩公叫我,我姓林。”
“是,林夫人。小生”
康柏尚未醒时林诗懿便把过脉,额头只是皮外伤,荆望那一脚也的确是收了力道,不曾伤及肺腑,刚才骤然昏厥,是吓的;至于昏迷不醒,则一半是冻的,一半是饿的。
林诗懿瞧着康柏仍旧青白的脸色,大概明白对方这是心病,“我这人不拘着规矩,康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康柏闻言脸色又难堪了几分,“这诊金和药钱”
“无妨。刚不是有人踹了你一脚么诊金自有他来付,药也是他府上的,该是他赔给你。”林诗懿瞧着康柏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轻笑出声,“倒是你,这寒冬腊月里不吃饱穿暖,倒在大街上若无人看见,过上几个时辰只怕是华佗在世也是无力回天。”
“教林夫人见笑了”康柏羞愧垂首,“小生本是治平二十六年进士及第,现在户部银库做些点货记账的粗活,潦倒窘迫,让夫人看笑话了。”
“进士及第”林诗懿蹙眉,“我朝进士及第当可入翰林院至从六品修撰或正七品编修做起,你为何做了三年反而”
林诗懿说不出口,户部银库记账的府吏,无品无阶,久试不第的落魄秀才都不一定瞧得上那位子。
康柏本也是北境偏乡的农户出身,三年前进士及第,却因出身贫寒,既不认得什么贵人牵线搭桥,也没有富余的银子疏通门路,一直留在隗都等待官职后补。
这一等便是三年。
而北境在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