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蟾宫清朗, 星幕辽阔的北境;巍巍皇城,万家灯火, 隗都的繁华与旺盛全都印在他疲惫的眼底。
方才殿前的局势可谓瞬息万变。
为证实户部的账册有问题, 殿内搬来的户部账册堆成了小山, 康柏可以一一找出里面缺失或是字迹有异、疑似后补的部分;而这些部分恰好都能和他带来堆在殿外的各种证据对上。
隗文帝无法, 只能命人紧急封查了枫山别院, 果然在里面找到了秦韫谦多年筹谋的证据。
铁证面前, 龙颜震怒,秦韫谦即刻下狱。
一切杂乱无章的蛛丝马迹在这一刻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一切无从下手的谜题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太快,太突然。
齐钺揉了揉跳痛的额角,看见在宫门外撒欢打转的枣雪。
无论如何,自己也有份尽心守护隗都这一片繁华与旺盛, 这就够了。
不是吗
他朝枣雪走去,接过卫达手中的缰绳,枣雪亲昵地将脑袋凑过来, 他便轻轻地抚着枣雪的前额,对着枣雪笑道“高兴什么呢”
齐钺语罢,发现一旁的卫达一个劲儿地朝自己使眼色, 他朝着卫达眼神的方向望去, 这才注意到身边还停着一辆不太起眼的马车。
马车挂着齐家的家徽,他家的确是没有什么太精致的东西,连马车都普通得教他没注意到。
紧接着马车的车帘被掀开, 他还没来得及瞧见车里的人,只看到了那一只托着帘子的纤纤玉手
“它可能是在高兴,今晚有这么多人陪它罢。”
“懿儿”
齐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两步跨到马车前,看到林诗懿笑意温柔的脸。
林诗懿回了隗都,已经换回了相府嫡女、侯门主母应有的衣饰装扮,素雅清新间又不失大体端庄,只是头上依旧插着那支朴素的木簪。
“你怎么来了”齐钺又惊又喜,觉得自己现在肯定笑得很难看。
“我申时的时候收到了凤鸣阁生变的消息,突然就后悔了,不想再等着你了。”林诗懿朝着齐钺伸出右手,“我想来宫外陪着你,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一起回家。”
齐钺牵过林诗懿的手,一把将人拽进怀里,打横抱起。
他朝着枣雪走去,“好,一起回家。”
将林诗懿抱上马鞍坐稳后,他翻身上马,马鞭轻扬。
在无人的街道上枣雪撒开了欢,一骑绝尘。
中午在凤鸣阁门口的时候,他就想带着林诗懿一道跑马。
林诗懿总是这么懂他。
身后的近卫见状,立刻拍马远远地跟上。
这夜回到将军府后,谁都没有再提起过白天发生的事,沐浴洗漱后齐钺只是浅吻过林诗懿的额头,相拥而眠。
或许大家都太累了,只想好好地歇一下。
直到第二天用过早,卫达传来了大理寺狱的消息。
“秦韫谦自从下狱开始就断水绝粮,也不肯多言语,只说、只说”卫达的脸色不太好看,“只说要见夫人。”
“不见。”齐钺答得干脆利落。
“下狱”林诗懿一脸不明所以。
齐钺阖眸,长叹一声,对卫达挥了挥手,“你先下去罢。”
“懿儿。”他再睁眼瞧着林诗懿,“你昨日为何什么都没问我”
“你都那么累了。”林诗懿浅浅一笑,“歇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儿说。”
齐钺也跟着笑了笑,“就不怕是坏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