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夫来了。”斯木里放下手中茶盏,“今日带新药来了吗”
他的声音很和善,至少对林诗懿是如此。
“一些外敷的草药。”林诗懿把手中药匣子递到房中婢女的手上, “希望能暂时止住你皮肤渗出的血。”
“还是毫无眉目吗”斯木里把玩着手中的银制杯盏,“秦大夫可曾想过,这也许并不是什么病”
“那还能是什么”林诗懿露了个笑, 礼貌而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我们隗明人饮茶, 可不用银制的茶盏。”
不比隗明清贵惯用附庸风雅的骨瓷,也不比中原富商喜欢富丽堂皇的金杯;草原上的贵族们以使用银器为贵。
但斯木里手中的银制茶盏在林诗懿眼中看来并不只是传统这么简单。
斯木里本没有饮茶的习惯。
他现下每日茶不离手, 不过是遵了林诗懿的医嘱。
起先齐钺也曾有过与斯木里一模一样的病征, 但二人匆匆上路,林诗懿并未来得及做什么准备, 是以她在路上除了偶尔为齐钺把脉, 其实甚至没有为对方开过一张像样的药方,没有煎过一碗解毒的汤药。
但是齐钺却在隗都赶往北境的路上, 不药而愈。
林诗懿唯一能捕捉到的点, 便是齐钺甚爱饮茶。虽然亦有可能是为了清除布吉娜的余毒, 但她现下能为斯木里想到的招数的确是不多了。
若从丹城太守府邸的破败和目下这间主厢房的陈设观之,斯木里平日里并非一个极尽奢华之人, 但他却连茶盏都坚持要用银制的, 当然也包括了他一应的饮食器具。
林诗懿几乎可以断定,斯木里深知银器可以探毒。
她听得出斯木里言语里的试探,却实是想不出这般谨慎之人是在何处沾染上如此奇毒。
斯木里也回了一个笑, 他起身朝林诗懿走去,身高和体型带来的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袭来。
“那你们隗明的女人都像你这样聪明吗”
斯木里微微抬手,林诗懿便不动声色地后撤一步,躲开了对方触手可及的范围。
“那我或许会考虑带一位回去我的帐子里。”斯木里将自己微微抬起的手背到背后,“甚至做我的大阏氏也可以。”
“要知道”斯木里也撤开一步,将两人的距离还原到一个客气的范围里,“在草原,我们并不介意娶进门的女子之前是不是嫁过人。”
林诗懿颔首行了个礼,“那便不知道哪位隗明女子有福气,能入主大人在草原的金帐了。”
斯木里闻言朗声一笑,他觉得林诗懿这话说得太妙了。
金帐,是北夷首领居住的大帐,帐顶的毛毡上刷着一层特殊的漆料,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便是这一层神奇的金光,夏日里可以反射刺目的艳阳,冬日里又可以盖住帐内的温度;那是一种极难得又金贵的东西,只供给首领使用。
是以金帐,便是北夷首领的象征。
林诗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抬举了斯木里是未来北夷的王,却也不忘记自己的身份,告诉斯木里
金帐永远只会出现在草原上。
北夷的铁蹄,不会第二次踏碎隗明的河山。
他说要娶一名聪明的隗明女人做大阏氏或许只是一句试探性的戏言,但现在他的确觉得眼前的大夫越来越有意思了。
斯木里的沉思被林诗懿的声音打断,“今日还有一件事想求大人。”
斯木里颔首,“秦大夫但说无妨。”
“北境酷暑难消,裴朔他身子不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