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始料未及的改口,无论出于亡羊补牢还是事后诸葛,总之囡囡晓得,多半是为了她。
双眼像泡在白醋里,傅言缓缓钻入奶奶怀中,吞声自省。
她说自己没有旁的杂念,无非是纯粹地爱他,然而这件事后,想要继续纯粹就很难了。
她起初的设想是,和沈读良如普通男女一般邂逅、相知,一拍即合,最好的结局是至死靡它。
因为他的出现,她都从悲观主义转型浪漫教徒了。
哪曾想会蹚上辈余孽的浑水,且越蹚越难抽身。
可是换句话说,他们二人何其无辜呢
“我好心疼他,特别心疼在,这件事不管多少句抱歉,都没法补救什么了。”
奶奶问,那么沈读良如何主张的。
“不晓得我们好些天没联系过了。他不找我我不敢先找他。他一定非常难捱,换谁谁都受不住这种事。”
“那容我猜猜,”奶奶捋她耳际的湿发,“姑娘一定在胡思乱想,他会不会再也不找你了。”
傅言被一针见血到了,整个闷闷地不言声。
手背上有奶奶和缓的轻拍,头顶有她温情的宽宥,“奶奶当年与你爷爷决绝,可不像你现在听到的那样轻巧。我呀,也翻来覆去、数日数夜地纠葛过的。我始终较劲的一点,是痛下决心斩断后,这个人有没有挽留我的可能”
“大抵我是那种靠自欺欺人生活的人罢,哪怕一些痴望是莫须有的,我也能当成活下去的一口气。所以论这点,你比我幸运太多,你要是觉得行不得、行不动了,想想我也能找到安慰的。”
“遇到难题丧气了,把事情翻过来咂摸一下,掉过去咂摸一下,有时候会给你柳暗花明的惊喜。”
奶奶末了说,“终其,你的万事顺意、一生快乐,是我最大的寄望。而别的都可以靠边站。”
听话的傅言重重点头,在她怀里潸然泪下。
两日后复试揭榜,傅言成功晋职了出镜记者。
算是连日来的阴霾天里,唯一拨雾散云的天光了。她是阿弥陀佛了,可ea因镜头感和现场感露怯的缘故,在终审环节里吊了车尾,无缘当选。
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两人,竟在同层女厕狭路相逢。
ea补口红时冷来一记眼刀子,一句“恭喜”说得牙冠嘎嘎响。傅言洗着手没抬头看她,只用余光瞄见她唇上咄咄的两抹红,还是arani400。
“你不觉得它很干嘛”傅言随心搭腔。
ea不以为然状,一把将唇刷挤进瓶身,“干又何妨,男人看了眼馋想吃就得了。管恁多呢哦瞧我这记性,和你说这个你t不到的。不好意思哈,你别难受也多见谅。”
老天傅言白眼朝上,权当她是空气。
但是往往,女人间敌对的一句攀比话,着实能给人激将效力。
所以晚上庆功宴的时候,傅言特为涂arani400到场的。
但她囫囵穿得素寡清减,一件白t一件水洗牛仔而已,周身一副“我下楼拿外卖”的既视感,唇上酽红是唯一的浓墨重彩。
这波人今晚闹得极欢。
傅言缩在一隅干等着结束,他们那厢就叫了一箱又一箱的酒,丁杨存在ktv的两瓶电气白兰,早给他们净光净了。
昏黑中跳动彩球光,傅言的酒量也就手里这浅浅一杯而已,多贪一口都是要栽跟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