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再确切些,她本就是想认回他,接他走的。
坊间有关她的风闻林林总总,真伪实虚,说她在澳门枯木逢春的那条却是不假。
彼时阔佬不仅允诺她加国的国籍,也首肯她,把牵肠挂肚十几年的儿子找回来。
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地,裴茗便和傅明栋碰了头,两方态度都昭昭然。
前者想要骨肉重连,后者则鼻孔看人了。
他打量裴茗白丁俗客的样子,说中听点是交际花,底牌一摊,无非是卖屁股的罢了。当初两手一空甩得自在,现在想起来捡了,难道地球围你转嘛。
这是一遭。
二遭傅和沈家那头通过气,对方出于爱惜羽毛和以绝后患的顾虑,同样持否决票。
傅宅避开沈读良磋议出来的结果,也是铿锵的一声“不”字。到底寄养的不比亲生,他生父没点头的情况下,我们当然没资格擅行。
那头高门大户这头区区一个暗门子,情面孰轻孰重,狗都拎得清。
上下里外,唯一有过异议的就是玳晴。
因她深谙母亲意味着什么,“行舟留在这里,要认早就羽化的死人做娘;回到沈家,要给隔心的人当继子。怎样都好不过和亲妈重聚。若论舍不得这孩子,我也不含糊的。但是爱他也非这个爱法,做人总要留一线。”
傅明栋只当这句是过耳风。
他执意的拒绝,以及假借沈读良名义的风凉话,终究叫裴茗败兴而返了。
她并不知前脚刚走,儿子后脚就被接去了沈家。
诚然沈家也是不会向她声张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就此裴茗在澳门生活两年后,又不甘心地给傅家寄去一条丝巾,没什么痴心妄想,
只眼巴巴傅家人将其转交给沈读良。
好歹叫他明白,她仍然在世,且一直在惦念他。
“我最后悔的是,当初你爸把丝巾带给我,我没有刨根问底出它的来路。你爷爷收下丝巾后,你玳晴姑姑偷摸想过要把它寄到沈家去。终究是傅鹤汀截下来了,为什么,是因为那五十万,到了嘴边的鸭子不能飞。傅鹤汀唯恐丝巾留在傅宅会生祸端,借你爷爷送信物求和的幌子拉我垫背。”
“我是因何察觉到不对头的呢是你的好爷爷,从不给我任何想和好的苗头。所以傅鹤汀的说法于我,无异于有人在永夜里告诉我,马上就会日出了。”
“我后知后觉的狐疑,直到你父母横死那年,你爷爷出面吊唁,才得到了佐证。”奶奶正色说完以上,面有无奈地叹,“但是我也补救不了什么。何况我本就碍于对沈读良的嫌隙,一贯自认为,
没有义务去干涉甚至厘清这场孽债。”
总之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
时令推换,黑夜越来越短。奶奶休声的时候,窗外鸦青色的天,已在矮房顶镀了层鱼肚白。
傅言手背揩掉挂在下颌的眼泪,心里头千疮百孔,她有种梦中梦感,毫无章法地应言,“可是母亲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重要。”
对她是如此,于沈读良亦然。
“所以无论如何,奶奶对不起他,老傅家更甚。”
傅言闻声丧头耷脑,“那条黑丝巾,我一贯以为是您的,还拜托他专程为您复刻过一条。湘绣是老手艺,厂家原址已经很难找,他还是费尽心思找到了。”
她说这句的心境像是外头寒津津的夜幕,一寸寸被类似白昼般有灼烧感的东西,撕裂了。
“我现在大概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