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始终无话,隔窗默视这座城市,风情又市井的城市,每条巷弄的支脉都搏动一个故事。
小时候奶奶同她说过,上海的一撇一捺都是活的,二人三餐住衖堂,后有天井前有老虎窗,那是最理想的生活。
奶奶还说,可恨她享不到了,希望囡囡可以。
“找个你深爱,同时也深爱你的人。”
囡囡记住了这句叮咛。
转回头看,最轻飘的一句话其实最难。
车子泊稳,傅言由开门探入的人唤醒,他用领带头逗她的鼻息,她醒转间并无好脸色。
紧接着,这人又用衬衣袖口揩她嘴角,她立时臊着自己抬手抹了抹,“我流口水了”
沈读良才不说他在唬她,只正儿八经地点头。
“”
“无妨,睡相还是乖的。”
傅言懵然间听他哄自己,看他伸手要来抱自己,跳漏节拍的心脏顷刻皱缩。她如此上瘾这样的零星片断,又要在缝隙里被理智鞭笞。
类似烟鬼酒徒,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才是他们无上的寻欢宗旨。
沈读良仿佛会读心,欺在她额顶问,“尝出水蜜桃的味道了,今天抽了几根”
“一根而已。”傅言耽在座位上,短时间不想动弹。
“那今天不许再抽了,还有,以后不要在醉酒的状态下玩真心话大冒险。姑娘好不容易养这么大,放出去简直要人在家提心吊胆。”
“乱讲话”
沈读良缓缓敛笑,手指揉她耳珠,问她系统有没有升级好,好了是否可以下车。
她脑袋与眉睫一齐垂落,“就在这里谈罢,我不进二叔家了。”
“怕了”
“特别怕。”傅言怕奶奶受不了,也怕她所谓的“登高跌重”落实。然而要她当下脱手、全身而退,才最让她畏惧。
早在当初决心走向他,这场温水煮蛙就已经开场。
沈读良眼见她的若即若离,心里有什么像断线的串珠撒了一地。他从未有过哪时比现在还错乱,强自镇定下来,才说老太太昨天下午找过他了,继而捂住她侧脸,“然后,姑娘是不是挨打了”
傅言本能偏了偏头,挨紧他掌心的温热。
“我都想给你的脸买份保险,或是找高僧开个光。这才过去好久,怎么老是挨打”沈读良渴望用轻佻话铲掉她的痛楚,假如可以的话,铲出来再填到他心里。他从前薄情耐痛惯了,如今看原来不尽然。
眼前这个人,叫他丰富了五感。
“大概是因为,我起初就不该喜欢二叔的。犯了罪的人要受罚,和我挨打是一回事。”
她一说“喜欢”,某人就扳起她下颌,垂首封住她双唇。
雍景苑今夜极其阒静,只有绿植中躲几声虫鸣。从而他跋扈的碾或吮的动静,俱实到她耳中,分外低迷且肆欲。
“不要惹毛我,我昨晚没睡的”
“喜欢我是犯罪”撤离的人沉声换气,“禁止你说什么后悔当初的话老太太找我无非是劝我先一步脱身,她的算盘也够精刮,估计看我年长,方方面面都要理智过你。然而她还是算错了”
傅言温吞地抬头。
“囡囡,我压根都不理智的,又或者说,对你我不想理智。”
沈读良捞起她,换自己坐进副驾,逐字逐句分析给她听老太太左不过因为遗恨难除,才如此恼他们在一起。短期内难了些,然而长远来看,没什么好唯否的。因为时间能濯掉一切,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