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姐是有高原红嘛”
公关组的人是半小时后造访的。为首的郭明宋十几年前还是个独立公关人,得沈万青器重,合作过好几回,之后才由后者引荐进的驰名公司。
在危机善后上,人的确是门清儿,一出山鲜少失手。
沈读良曾经临门一脚赶客的那个小明星,后来咽不下榆次之辱,造谣营销泼他脏水。帮着平息的就是宋。
远在北京的老头闻讯,一个电话刷过来,嗓门扯老高,“你糊涂谁让你招惹不三不四的女人的,啊”
某人在电话这头摊手,“老帮古养小帮古,我努力发扬家风而已。”
说回眼下,沈易二人将公关组招徕在书房里,且没对傅言避嫌。
她于是借机饱览了他书房的风采。大致与厅堂的风格一体化,唯有一套明清风的榆木椅杌、文房四宝,配着未燃的檀香一枝独秀。给她看傻眼,因为原先傅鹤汀的书房也有类似陈设。
傅鹤汀习字,临摹羲献二王的笔锋。
但相由心生,字如其人。他其实很难悟透魏晋的风骨雅量,只能说,努力过了。
可有可无地旁听会晤,傅言不期然就记起,当初父母辞世,奶奶带她拾掇家当、准备乔迁。
奶奶破旧立新,大多老玩意都给她丢弃抑或烧毁了,值钱的统统变卖。那几天是被傅言的眼泪泡过来的,她甚至给奶奶下跪磕头,求对方好歹留下妈妈珍藏的旗袍。
再就有,她无心插柳翻出来的一张题字。
纸上颜体行书“傅言”。
运笔多少青涩,满当当的少年气、不知深浅的轻狂劲。
彼时她将纸拿给奶奶问,谁给她写的。不可能出自傅鹤汀,他写不出这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韵味。
奶奶潦草一句“就是你爸”打发,旋即把纸烧了,烧成她眼底熏炽的火舌。
念头至此,傅言背贴檀香炉,视线无声游到沈读良那端。
六人围坐小茶几,他挨落地窗最近,墨浓西装和皎白衬衣上泼满日光,俨如墨砚宣纸。因为椅子高度委屈了长手长脚,索性把胳膊垂搭在腿上。被姑娘偷看时,他正外睇楼下花园。
郭明宋口干舌燥十句,仅有一两句能盼来某人垂怜。
傅言没忍住,笑了,立时招得他的回眸。
恰好郭说道“必要时我们可以动用媒体喉舌的力量。”
“可以,不是必要时再找,是动用媒体本就必要。”
“我可以帮忙的。”出声的姑娘登时成为焦点。
她一个小记者说这种话,着实贻笑大方。沈读良望定她半晌,“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好嘛”
公关组一伙齐齐垂首憋笑。
“我真的可以帮的呀,之前做独立策划还剩几个选题机会呢。”傅言极为认真。
某人手指叩叩几案,“你这叫以权谋私。”
她正要回嘴,易叙抢白,“喂喂,也不晓得谁先在这以权谋私了,哪家公司开会顺带开家长会啊”
平白又闹一脸红,傅言当即抹身下楼了。
在最后一阶由赶来的人追上。
她被他强势地掉过面,腰背抵紧扶杆。想必是好大的本事,能叫他一时弃朝政不顾。
“别擅作主张,这件事很好解决,我自己能搞定。”沈读良掌握着话语权,迫她开口作答,为的什么非要帮他。
“没为什么啊,”傅言佯作轻松,“我帮自己二叔不违法罢再说了,您曾经关照过我几回,于情于理我都该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