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被病毒拖垮了反射弧,迟迟才去动作,且怎么都使不上劲。
沈读良双肩一坍,随即意会她丢过来。
三两下旋开了盖,他浮浮唇角戏谑,“真是好没用。”
傅言不响,脸闹得更红。
随后。“水凉得很,进嘴里抿热了再吞。”说话间她的掌心落入几粒药,微微黏,并余留某人的体温。
她像口欲期由姆妈喂饭,学龄期由幼师教服药一般,来不得来、去不得去地依他所说吞了药。仰起的脖颈低回来,对上他眼尾噙着的笑意,既是促狭,又是无奈。
轻烟细雨下,傅言的脸颊终究红过了眼眶。
不多时,沈读良架着腿侧眸,唤回她的神识,“接着问我他有没有同我聊起过你。”
“”傅言只好庸顿地学舌,“他有没有同你聊起过我。”
沈读良笑开,待面上笑容一丝丝收敛了,才答“有。”
“傅言,你父亲不止一次同我提及你。甚至可以说,他几乎每次与我谈天,你都会是话题中的常造之客。虽然我无法代表他发言,但眼观耳听,可以确定的是,他心里有你,分量也不轻。”
这段话的真实度可不可考也难说。
可是傅言好似一下子开解了。有人把她从那些循环无端的思绪死结里拉出来,让她相信,她有过生父生母,不是所谓无根草。
她将瓶身拧得哗哗怪响。
垂首间,听人在上方出声,“我与他见过的最后一面,他嘱托我,将来他若有意外,请务必关照你。”沈读良把傅鹤汀的戏言粉饰成许诺,这决定近乎是他顷刻间做出来的,原因无他,不能再叫她继续哭了,否则车厢里要发洪涝。
傅言闻声,心里踏空了一级似的。
顿默几秒,眼泪反倒更凶。
喂沈读良没法,心里编排她娇气包,手却矛盾地扽住她肩头带向自己。
这次车里备纸了,像冥冥中料到有这出。
他抽两张,轻重有致地去揩她的眼泪。“哭哭哭,傅囡囡上辈子绛珠草吗得亏这里没人,给人看见了好大的洋相。”
傅言也觉难堪。
她躲掉他的手,还是一句谢谢,二叔把纸给我我自己来罢。
沈读良不依,她于是用言语让他分神。
“二叔你怎么还在这不用返回会场嘛”
他蓄势的手顿住,混不吝道“我本来就是打酱油的。”
傅言“哦”了一声,带鼻音,软糯糯的腔调。
沈读良听得好笑,攥着纸在她面上抹两下,瞧她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不过我虽然是打酱油的,”他风流云散地开口,“你需要采访对象,我可以勉为其难充当。”
小家伙双目先是蓦地一亮,再又暗下去。
她婉拒,“不了二叔,我不希望靠沾亲带故,减少职业上的难度。”类似于施舍,回头同仁都不齿。
沈读良听后许久不言声。
他有些意外了。既往他交过的那些女友中,从他这里投机取巧、拿便利的不在少数,他乐意给,对方食髓知味到好处,也半推半就。
或者不限于女人,哪怕是他备忘录里随挑一堆笔画,成为他人脉的那天起,关系便不会绝对单纯。
其实她还是不够经事。
那种破土而出的天真,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