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只轻佻朝他一笑。
“疼得很吧”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拢共就是如此。
生母间的那点芥蒂,累及到了兄弟头上。
沈读良对他这三弟,打心眼里瞧不上。
丈八的灯台,照见自己,照不见人家。1成天指着旁人匡扶的不肖子孙。正常人受了恩,说句谢是根本,他小祖宗不一样,认为帮他都是应该的,不记恩,只记仇。谈吐再漂亮,看不出一点有出息的苗头,花起钱来手面还大。
无妨,左右沈万青溺他。
十年如水过鸭背,沈读安分毫长进都无。
眼下,沈读良在机场接到人,没聊几句便见分晓了。
“老大,我琢磨在上海赁间门面开茶馆呢,你看着帮我打点打点呗。”
沈读良手握方向盘,强忍着才未将烟掷他身上。
“你三十一了,沈读安。是上厕所还要人给你递纸嘛”
“你看你又言重了。主要这上海我人生地不熟的,人脉也不广,有你开路岂不是如虎添翼呀。”
这头人望见那头声气不对,忙不迭找补,“爷爷和老头可都交代过的,要我嘱咐你,这家店办成了就算老沈家的生意。你哪怕不是为我,为了沈家也得上点心。”
沈读良眉宇发沉,默然了半晌,忽于暮色四合的高速公路上
洞开了后座的边窗,吹他个沈读安一头七荤八素。
头大归头大,顾着老爷子的委托,沈读良还是得照应这祖宗。
大约现在的人都看中魔都是文化熔炉的特性,指望大浪淘来金。
快消餐饮、小资综商,简直不胜枚举。寸土之下,遍地蓬勃野心。祖宗瞧准了这点,八字还没一撇,便把海口先夸下,“这次我定能一飞冲天”
钱还没弄来,先一猛子扎进衡山路的酒吧销金去了。
沈读良今晚还有个酒局,遂派翟斯佑跟过去盯着点。
“地段分贵贱,你提防他乌七八糟地胡来。”临别前如是叮咛。
哪曾想呢混小子兀自去幕天席地了,平白让他成急太监。
沈读良这回酬酢的是证监会的人,笼络些关系,好为上市的盘算铺路。
肉山脯林宴,都是些披画皮蛊人心的无趣灵魂,多换几杯酒就能称兄道弟。他一面谗言逢迎人家,一面心底嘲鄙。中途胃烧得实在没法,退席进厕所催吐几遭,折回来依旧硬着头皮喝。
到他这个年数,生活里的苦闷凉薄,大多自我开化,轻易不与他人诉说。
将近酒阑人散,沈读良燃根烟搭着椅背歇憩。
醉得俨然有些瘫瘫倒。
不料翟斯佑来电禀告
三公子醉酒滋事,就差把人店给砸了。
妈的智障。
沈读良以他浅薄的网络用语储备,于词库中拣出这四字,奉送给他没脑子的三弟。
好在设宴处与酒吧隔不远,不消多时即能赶到
在沈读安将酒吧砸成狼藉前赶到。
也是他自己犯浑。
喝大发了,无来由嫌起助兴音乐不够中听,咧咧嚷嚷使唤工作人员调换。后者直言没资质管这事儿,一来二往争执几番,就动起了干戈。
沈读良甫一踏进门,适巧撞见沈读安砸了人家的醒酒器。
往头顶霓灯砸的,当下糟蹋了一地的琉璃碎片。那头经理大号,报警报警沈读良朝翟斯佑丢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前去解围规劝。
泥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