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沈读良身畔,拂拂裙面,旋即拾下两级席地而坐。
“累得很”她低低地感慨。
沈读良手里那根抽完,方想点新烟,闻声将其夹到耳际上,同她一道坐定下来
齐楚衣冠竟也不怕惹脏。
“平日经常这样酬酢”他随口。
傅言语焉不详道“习惯了,社畜常态。”
十三岁的差值,这一流行语活脱脱掉在万丈代沟里。于是沈读良侧过来望她,“照顾一下谈话对象,他浅薄的词汇量显然跟不上你活泛的思路。”肃穆,且郑重的口吻。
傅言迟迟作不得声,随即忍俊不禁。
北京话,老家雀儿,讲的就是他。她心中思想鬼祟。
沈读良把烟拿下,俯下头也笑,和煦的声口,“我大概猜得出傅小姐心里所想。”
闻声,傅言浑似偷窃被捉现行。“你猜不出的,”她负隅顽抗,“我只是笑你这个动作”说着提手点点自己耳廓。
沈读良轻丝丝“哦”一声,听信不疑,“这动作好笑吗”
“好笑,”傅言正色,“并且好看。”
对准烟头擦火机的手蓦地因声一滞。
沈读良暗暗发怵,被一个小姑娘言语轻薄了,诚然好生丢面。
那厢,始作俑者毫无愧怍。
渐渐,荣府宴逼近打烊。散席的食客打石阶上走过,拍拍的脚步声,无一不带双醉眼茫然回顾两位。凉风夜拿屁股贴冷石头,眼看着人模人样,一定脑子不灵光。
院外街心营营飞着车灯,一颗红又一颗绿。
傅言兴致正酣,开始同沈读良闲唠,悉数调侃台里哪些人最奴颜媚骨,哪些人最钻营奔进。
话中时不时来瞥他,北生南相,银框眼镜更显文斯,其实倨傲混不吝,但有柔气中和。
就如当下他们的对谈,缓似叶尖要坠不坠的雨珠。
傅言一顿夹七夹八的话,都是自顾自在讲,身傍人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语气词应和。
没劲了,她撒气,站起来扑扑灰尘,意会自己想走。
“现在”沈读良反应施施然。
“家去,困觉”
她早趋开好几步,一分钟的步程愣由她拖到两分钟开外。
红瓦粉墙于夜色里苍茫,傅言每一步慢一半拍。
终究,身后人使她遂愿,“言言。”
她心砰砰,掉过身来。
远处沈读良搭腿的手指敲两下,在石阶上揿灭了烟,仰起头问“这样叫你,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