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地说,必须要带她上医院检查。口吻朽木不折,执拗极了。
虽说没有切身经验,可玳晴、沈读欣或者其他女眷怀孕,他旁观演习过的。
沈先生老早担事的原因其一,是自幼以来,跑马灯、大宅门般的人事将他裹挟进去,他被迫看懂很多。
玳晴分娩时丈夫早去了,老二破羊水那天,能指望的也只有娘家人。
总之眼见为实过有多辛苦,他想囡囡尽量少些受难,尽量闲云三餐,加倍自在生活。
可能碍于某些人心算计,暂且无法把财名淡泊成身外物,但他并非没长远计划的。
再者,已经习惯将这个侵户月似的姣好存在绑在视线之间,他松脱不了,舍弃不得了。
人到底不是草木,是一撇一捺。
撇再怎么不情不绪,捺不来它身边,圆满不了。
眼前沈读良将将要说什么,傅言撂掉他的话了,不去,她不能再糟践时间下去了。要回台里,要卖苦力去。
“那车修起来要斥掉多少钱啊,我能一夜变叫花子,讨饭也赔不起的。”
像是料到他又要把手伸太长,她立时找补,“不许说什么帮我垫巴,也不许给我甩银行卡。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闻言人果真,手指本来都探到皮夹里的信用卡,又不无好笑地收手,改从烟盒里捻出一根来。
当然,一想到她身子特殊,赶忙止损地把烟搭上中控台了。
傅言眼里有活,心里有事,没可能不懂此举为了什么。
她真真觉得所有事体都在一步错步步错下去。某一瞬间也为难了,这手是傅净乃至傅家的名声,那手又是某人被蒙到团团转,掂起来似乎一样重,
且一损皆会损。
没人教过她该当如何,这仿佛是出象牙塔后,她碰见最难办的一门自修课。
“回去复命可以,但是身体一旦不适就要说。”某人在人情推算上,思维复杂惯了。
傅言越欲语还休,越想自证没怀,落他眼底就越欲盖弥彰,甚至盖棺定论。多像当今群体狂欢愈理还乱的那些流言冤枉账。
他完全将姑娘眼下的抗拒理解为,小孩脾性,气也要气到心里清爽了再休。
所以她死活没肯去医院,他强求无用。
“嗯,我其实好得很呀。”傅言面上淡淡的,尾音活脱脱小娘鱼的软糯了。
沈读良忽然悠哉无妨状,候着红灯,偏头来她额角轻轻一碰,“我是相信的,毕竟事后那么多回折腾你,姑娘照旧好得很。”
他给这句诨话补言,“要命了,你究竟什么体质啊”
傅言也一板一眼回敬他,“沈先生是有肌渴症嘛我们已经没关系了,请避嫌。”
松掉手刹的人,全然封死她后路地睨她一眼,“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见天紧着一种说辞翻来覆去,反正我不同意”
就很拿大,也很一言堂。
横竖他毕生走棋让过的步子,换到她身上浑然不管不顾地进兵了。
进一步,有进一步的欢喜。1
满城披上霓虹后,车子终于抵步电台。
沈读良泊稳后靠向椅头枕,玩赖意味再明显不过,要姑娘在他眼皮底下进完餐才给放走。
“我自己会吃的,二叔跟前吃,我怕没胃口。”傅言不高兴总被他赶在下风,连忙把包拾掇好,一门心思走为上策。
“说什么混账话呢是不是欠收拾,嘴巴欠收拾就该好好歇口任亲”沈读良光火得,即刻安全带都没松,就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