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的一声,房门被金真用力撞开,他顶着满头汗珠,喘着气道“大人,查出来了。”
镇国候扯了扯衣领,将朝服的襟口对正。他转过身看向跪在堂下的一家老小,贺殷眼含热泪,双眼已经红肿了,他拼命地克制住自己不要发抖,可是撑在地上的双臂仍然不住地抖动。贺楠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贺柔一身素色衣衫,反倒是最为镇静的一个。庶子庶女,还有几个侄子都在嚎啕大哭。镇国候一步一步从他们中间走过,不去看那些带有期待的眼神。
贺殷猛地站起来在他身后喊道“父亲,您三思啊贺家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镇国候停下脚步,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声道“都跟我去前厅吧。”说完迈出了房门。
廊旁的梧桐树洒落了一地的落叶,连廊内也有不少,只不过此时再无人会在意这些。管家快步踩过落叶,走到镇国侯身后。
镇国候见是他,低声问道“都安排好了”
管家点点头“赵王昨晚就已经离开了。还有的也俱安排好了。”说到这里,他有些不放心地抬头,“侯爷,您真的觉得,那个叫郭临的会那样做吗您只是看他年轻,涉世不深,可万一”
镇国候说道“他是楚王的义子,又姓郭,若我猜的不错,他应该是江湖剑客郭景云的儿子。”
管家想了想“那位剑客在江湖中名气很大,不过听说六年前去世了。”
镇国侯叹口气“是啊,若是能早些结交,今日之事就保险了。”
管家吃了一惊,侯爷跟人家父亲根本没有交情,居然就他不敢再想下去,原来,这竟是一场豪赌。
郭临已经带着府役在前厅候着,她换了一套干净的官服,面色有些疲惫,但是眼神仍旧清明。镇国候向郭临行了个礼,郭临也施以回礼。镇国候观察着眼前这个被自己赋予最后希望的少年,而郭临也审视着这个历经风雨的老人。
最后,她平静地说道“候爷,下官身负皇命而来,还请见谅。”她手一挥,“带走。”
府役们上前挨个铐住贺家人,贺殷突然拼命地挣扎起来,他大喊道“我不走,我不走,我是无辜的。”他甩开抓住他的府役冲到郭临身前,牢牢地拽住她的袖子,“大人,我有话要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告皇上”
“贺殷”镇国候大吼一声。浑浊的双眼中一瞬爆发出厉色。贺殷无力地转头看向父亲,好一会儿,他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父亲,为什么你要如此的愚忠,哪怕被冤枉了也什么都不肯说,你根本不心疼我们哈哈哈哈”他冲天长笑数声,后退几步,盯着镇国候,“父亲,你会后悔的”说完他突然朝着门口的柱子上撞去。
未等大家反应过来,贺殷已经一头撞上了柱子,大股的血从他的额头喷涌出,贺殷至死都瞪着双眼,额上留下的血液染红了眼白,看上去尤为可怖。女眷们惊叫起来,吓得瘫软在地,贺柔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郭临心中叹息,语气还是依旧平静“继续带走,来两个搬尸。”
镇国候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他怔怔地向门口走去,经过郭临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她,嘴唇颤了颤,似乎有话要说。押着他的府役不忍心,便停在他身后想让他说完话,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郭临一眼,就走了出去。
阖府的人都被悉数带走,郭临最后看了眼漆红的柱子上殷虹的血迹,抬脚迈出。一个府役跑来向她耳语“内院厨房藏了个妇人,被我们发现后,拿菜刀砍伤了金少尹。”
她皱了皱眉头“你们那么多人制服不了一个女人”府役尴尬道“那妇人已经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