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舒雨初中毕业,就去裁缝铺当学徒的原因,家里已经困难到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的地步,根本没有余力供她上高中。
忽如其来的磨难虽然让每个人都心力交瘁,但还没有到崩溃的地步,直到马小虎的出现,给了他们这个脆弱的家庭致命一刀。
“小雨,快来。”舒雅推开厨房的窗户,向舒雨招手。
“来了。”舒雨站起来,狠狠甩了一下头,似乎是想将脑子里不愉快的记忆都甩出去。
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勾得人嘴馋,就连去隔壁显摆的大黄,也闻着味儿缠过来。它不敢缠别人,就跟在舒雨的腿边打转,舒雨不时偷偷喂它一口,一人一狗吃得无比和谐。
“这个死老头子,自己玩疯了不回来,也不怕饿着我的乖孙。”外婆不顾姐妹俩的阻拦,出去寻回爷俩,跟赶羊的,走在最后头,拿手撵着爷俩回家。
中午吃过饭,常红心便来了,前头的横杠上坐着舒雨,后座坐着的舒雅还要抱着阳阳。硬是把小小一辆自行车,骑出四个轮子的运输水平。
舒雨重新开始她的头纱大业,今天要做的是把发黄的蕾丝料拿出来用碱漂白。蕾丝一浸水就会发黄,大厂肯定没功夫去给几个料头漂白,还不如低价甩卖了省事。
东西到了舒雨手里,就有了大用处,蕾丝做的头纱可以发挥的空间更大。直接做一个大蝴蝶结歪戴在头上,遮下半寸长的头纱,搭在发间。或是直接做成花朵的形状,再不然变化形态,大花配小花攒在一起,只要好看就成。
常红心学了几遍就能上手,但做出来的东西,总有一种莫名的土味儿。舒雨拿去调整调整,或是重新配一下,甚至只是改变一下位置,效果立刻变得不一样。
就连她自己也发现了,“为啥我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没有小雨这丫头的灵醒,看得就是蠢笨蠢笨的。”
舒雅摊手,“我也一样,总是差点味道,这大概就叫天份。”
舒雨笑而不语,什么天份,要是给你卖上三年头饰,你也知道怎么搭配才好看。
同样的款式,不同的尺寸颜色和搭配,可以完美的从新清脱俗过度到俗不可耐,可以从腔调高雅过度到地摊o货。有时候就是那么小小的一个转换,效果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个转换,靠的是设计师的功底。
舒雨有点像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见的多了,自然而然总结出规律和一套美学标准,叫她说可能说不出所以然,但一动手分分钟能出效果。
婚礼用的头纱是两款,一款红色,一款白色蕾丝。红色在哪儿都能卖,白色至少得到省城,只怕川市都不好使。大城市的人见多识广,解放前就见过奢侈品,见过灯红酒绿,无论是西式白纱还是中式褂裙都没什么稀奇的。
但在小地方,白纱还得过几年才会流行开。
常红心这个帮手来的及时,教她用葡萄皮把剩下的纱染色,这个她做起来又快又好。
“就这些厚绸布和棉布没着落,是准备做什么呀。”舒雅现在是个好奇宝宝,什么都要问一下。
“厚绸布拿来做发圈,但是这一回做的更精致一些,加几朵同色绸布做的玫瑰花。棉布是给大家准备的,这不是一直没时间拿出去裁。”她能做头纱,能扎花,但要是连衣服都做出来,那就真说不过去了。这可不是一句天份加想像力,可以解释的。
“还有发圈啊。”
舒雨还以为她会更在意棉布呢,没想到更在意的是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