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脚走在地毯上,弯下腰一件件捡起地上零落散乱的衣服,直到榻前勾着他的外衫对他说“皇上该起来了。”
“你不生气了朕再起来。”
他精疲力竭后脸色苍白,微红的面颊下泛着隐隐青光,可他俊美的脸庞并未因此削弱半分,剑眉下睫毛轻轻颤抖,眼神迷离虚弱,更生慵懒。
他一手支着榻,一手摊在谢思安面前,谢思安勾着他外衫的手抬高,一翻腕,把外衫扔在了他手上。
外衫掉落的瞬间,道武帝却拦腰把谢思安拉到了怀里。
“别生气了,朕向你保证再不见她。她若不是像你,朕哪里会多看她一眼。”
道武帝很会骗人,会到此刻他看着谢思安的眼睛时,谢思安又想信他一回。
诚挚又深情,深情又宠溺,你不敢相信这是最后会毒妻害子的男人。若不是十年做冤魂都盯着他,谢思安真的觉得,她冤枉这男人了。
“她已经是采女,臣妾不想变成善妒的皇后。”
谢思安抚过他的额头,手指插在他散乱的长发中一点点理顺,“过些日子还有选秀,您现在说说,臣妾也就听听,谁知道呢。”
有点醋意,有点疏离,但手上动作亲昵依赖,道武帝的眼眸又暗了暗,抬首亲了下她的鼻尖。
谢思安抵住了他,“别闹,今日闹够了,明日还要去清心庵呢。”
道武帝眯着的眼睛刹那间睁开,他小小地“啊”了一声,然后犹疑地说“怎么就明日了。”
“臣妾刚刚让人去准备了,不过”
谢思安在道武帝眼神飘散时,硬掰了他回神,翘着嘴唇盯着他瞧,食指和中指掐上他高挺的鼻梁。
“不过,母亲的仪仗怎么办这可得您来定,臣妾不懂得。”
道武帝已然没有了失神和无措,他嗪着笑说“别费心了,母亲不会来,父王去世时,她都不曾出庵。”
老清河王去世时那是老清河王根本不想见吧,若是那时候老王妃回府,怕是老清河王得戴着绿帽从棺材里跳出来。
“可万一要来呢”
道武帝凑在她耳边说“要是真来,朕却辇请母亲先行,皇后陪朕就是了。”
他的语气里满是安心和淡定,“朕还不了解母亲吗不然朕和你打赌”
他换上调笑的神色,一点点扯开谢思安裹在肩头的外衫,“输了,朕在下。”
谢思安红了脸,心里却想,她可不会输。
椒房殿四周有数处厢房,按大肃之制,椒房殿皇后位下可立采女、御女、宝林数位,即是皇后的侍女也可伺候皇帝,这些人有孕后才能封才人,才能搬到后宫独门独户的某处寝宫。
这些低位嫔妃亦主亦仆,大约相当于宫外夫人房里的通房丫头,在没有子嗣前,生死存亡都悬于皇后之命。
所有宫女要做嫔妃,都要走这条路。在外人看来,陵寄奴也是如此。
不过许多人想,陵寄奴到底还是幸运,皇后专宠至今,虽然和皇帝为她闹了不快,可这不是位份也给了,连住处也都给了离椒房殿最近也是最宽敞那间嘛。
这是二月末,明月藏身天色漆黑,只有一盏灯笼在陵寄奴的屋前闪烁诡异的光。
袅袅香烟里的陵寄奴抱着肩膀、蓬头垢面地窝在床铺的最里面,灯笼从屋外走进屋内,掀开床帘在她面前直晃。
“起来,皇后娘娘要你去清心庵。”
清心庵陵寄奴抱着头缩得更紧,她拼命摇头拼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