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徐中,崔玉瑶凝神沉声道“鬼修”
玄衣青年静立原地,状若无物地抬手,在乌袖上拍打几下,除去周身水渍。
杭小时这才发现,他掌间溢散出淡淡灰雾,其色浓稠,气息流转间似有鬼嘶魂泣,又因周边山风低啸,晚鸦凄啼,而显得越发邪魅异常。
这世上,九成的鬼修是不讨喜的修士,他们以魂为寄,以鬼为邻,周身总是裹着层幽幽冷风,又被人冠以亵渎魂灵之罪,没几个人想与他们做朋友。
但修士们又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最难缠者便是鬼修。
一来他们手段灵活,功法诡谲,且精通魂魄之道。与之作对,失败的下场也许比身死道消还要凄惨数倍。
二来,与鬼修作战,鲜有切磋的说法,稍不留神,便会结下不死不休之仇。
因为鬼修并非皆是心思邪恶之辈,有些人踏上这条道路,只是因为他们的亲人、至爱不幸身亡,他们需要用鬼修的独特法门来保存亲人的魂魄。
强大的修者,其亲人、爱人亦可能是普通百姓,这就意味着在对战时,也许某人只是简单地挥出一掌,击散某个小鬼,实际上却杀死了鬼修的亲密至爱。
久而久之,修行界渐渐形成一道潜规则,凡是门下弟子外出试炼,师门总会旁敲侧击地提点几句若非必要,勿惹鬼修。
崔玉瑶行事肆无忌惮,但不意味着她傻。
此刻惊扰了一位鬼修沐浴,她细眉微挑,澄澈目光自青年湿透的玄袍上寸寸扫过,突然笑道“这位小哥哥,你生的真俊。等我跟这位面具小哥哥解决了私事,再来寻你一起泡澡,可好”
玄衣青年眼帘微垂,一言不发。
杭小时却眼尖,透过青年微微敞开的衣襟,准确地看到了半枚令牌黑木金纹,笔走金钩,那样的牌子他也有一块,是星河宗的长老离开时留下的,二轮测试的准考令
“这位兄弟不,大哥”
指着青年怀中令牌,杭小时突然目露喜色,扬声大喊道“大哥,你是星河宗的考生么太巧了,我也是”
“嘶啦”一声,他扯开衣襟,在怀里手忙脚乱地扒拉半天。
什么都没有。
冒出一头冷汗,杭小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令牌被他放在府中,并未贴身携带。
他只得尴尬地抬起头,咧嘴笑了几声,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紧紧盯住玄衣青年,眸中热切似火,仿佛要将青年融化。
玄衣青年再度垂下眼帘。
他的眼睫长而浓密,眼睛半阖时,便如蝶翼轻颤,遮掩了眸中所有繁杂思绪。
与此同时,青年在脑海中长叹口气,无奈问道“扒皮,管不管”
沉默片刻,一个冷漠的嗓音在他脑海深处浮现,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不屑道“多管什么闲事,你不怕电击了还有,我是081,不要叫我扒皮。”
“这不是剧情空缺期么,上次你还说过,与剧情无关的部分可以任我发挥。”
宁鸿苦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撩起眼皮,目光在杭小时周身来回逡巡,眼底悄悄泛起一丝惊艳之色。
却又在杭小时望来的瞬间迅速收回视线,再度恢复一副不动如山的神情。
他面上虽淡漠,五指却轻扣,一抹细长灰影在皮肤下来回穿梭,倏地窜入掌心,化为实质。
似是一条小蛇,又像是蛟,或者说,未完全蜕变的龙形。
崔玉瑶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白玉般的面颊上首次浮现凝重之色,低声道“血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