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怕你担心,毕竟你现在首要的就是好好养伤。我瞧着早上她醒来之后精神还不错,应该没什么大碍。”霜姐替天星解释,生怕浮生自己胡思乱想。
“嗯。”罗浮生点头。
一直到临近晚饭的时候,天星才出现在罗浮生的病房。她一夜未归,早上回去的时候虽然看着憔悴不堪,但那一身衣服一看就是盛装打扮过的,段天赐揪着她问个没完,可她只是推说累了就躲回了房间。她知道这件事不解释清楚只怕哥哥那里不好交代,可如今她一心只担心着罗浮生,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只能躲得过一时是一时。
一直等到晚些时候戏班的人都去了隆福戏院,她才悄摸摸地收拾了东西出了栖云轩。
彼时罗浮生刚从又一轮浅眠中醒过来,百无聊赖地躺着闭目养神,听见刻意放缓了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就觉得那是天星。
脚步声小心翼翼地靠近病床,床头柜上传来瓷罐子轻轻撞击桌面的声音,床边的椅子被轻轻拉了一下,一阵衣物摩擦的细簌声,椅子朝床挪了一点,听着好像是有人坐在了床边看着他。
罗浮生闭着眼仔细地听着动静,房间里却安静了下来。
他猜来人是天星,可又不敢确定,犹豫了半晌之后偷偷摸摸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
然后坐在床边的人开口了“你醒了”
罗浮生装模做样地揉了揉眼睛,就跟刚醒一样“你怎么才来”
天星没有戳穿他,反倒是凑过去把他扶起来,然后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瓷汤罐子“熬了一个下午的鸡汤,你趁热喝。”她说完,起身要走,“那你休息,我先走了。”
罗浮生伸手去拉她,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闷哼了一声。
天星赶紧停下来扶住他“你小心点”
“你就来这么一会儿就走别忘了你可是答应了要照顾我的”罗浮生趁机抓住她的手不放,眨巴着大眼睛,瞧着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天星红着脸抽了一下手,没能抽出来,又不敢太用力,只好又坐回到椅子上“好了我不走,你快放开。”
罗浮生再三确认,这才放开了她,扶着肩膀靠在床头看着她笑。
天星端起汤罐,拿勺子舀了一小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伸着胳膊朝罗浮生递过去“我问了陈医生,你现在只能先喝汤。我没加别的东西,一只老母鸡炖了一个下午,油也撇了,应该不会腻。”
罗浮生往前凑了点,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入口是醇香鲜美的鸡汤,喝进去却是甜进心坎的蜜糖,他眯着眼睛享受至极,摇头晃脑地感叹“好喝,小丫头片子手艺不错。来来来,再来一口。”
瞧着眼前这个张着嘴一脸乖巧眯着眼等待投喂的家伙,天星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这样的罗浮生就像是个小孩子,而且是人畜无害深得人心的那种,看得她真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都给他。
汤罐子不大,但是陶瓷的质地再加上满满一罐鸡汤,端久了也会累,天星喂罗浮生又喝了几口,然后把手搁在膝盖上歇了一会儿。罗浮生赶紧接过来双手捧着,天星却担心他的伤,伸手要去抢“你别动,小心伤。”
罗浮生躲了一下,嫌弃道“你当我豆腐做的赶紧喂,我饿着呢”
天星哭笑不得,凑过去舀了一勺,金黄色的鸡汤在白瓷的罐子里晃了晃,氲出一层薄薄的雾气,袅袅地隔在两人中间。
太近了。
罗浮生趁着雾气看她,只觉得眉眼如画,就像是义父书房里为了附庸风雅挂上的山水墨画,他们都看不懂,可莫名觉得看着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