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成安殿外, 苏得意说陛下已经下朝,此刻在里面换便袍呢。
昨夜我告诉姜初照丽妃想去北疆的事情,他说需要考虑考虑。许是见我情绪低落,所以提出今日下朝带我出宫去西街买新酒, 我举起手说想顺便去醉花楼看看姑娘跳舞,他笑了会儿, 没有拒绝。
不多时,就见一身赭红衣袍的公子从殿内跑出来。下台阶时,高束的头发与马尾极其相似,扬起的青发同夏风纠缠,他整个人也跟跃动着的红毛骏马一样蓬勃又好看。
“太后要带面具吗”他低头小声问我。
若我还要在京城呆五六年,那肯定是要戴面具的。但现在总共还有五六天, 我便不愿意遮着自己的脸了。
尤其是同他在一起的时候。
“哀家现在已经不怕被朝臣们骂了。”我抬头,得意地冲他笑。
姜初照啧啧两声,露出赞赏的表情“确实不应该怕他们,这群大臣朕已经摸透了,他们若是骂就随他们去, 越是跟他们较真, 他们骂得就越持久, 越带劲。”
说完就把目光落在我的衣袍上, 面上心满意足, 还仰起脸冲天空露出莹白的牙齿“太后跟朕都穿了红袍子,可真是心有灵犀呀。”
那会儿书房的琉璃窗户上,明明出现过一片宝蓝色衣角,但最后公子却穿着红衣出来了。
我并未拆穿他,眯眼笑道“确实同陛下想到了一处。”
西街前的杏树枝叶繁茂,遮了半条街道,从下面走过时,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生出凉爽。
同“新酒来”的老板寒暄几句,买了新酿的青葡萄酒,跟姜初照拎着去香风弥漫的醉花楼。
饮酒,赏舞,看美人笑,觉得人生之妙就在此处,不由逸兴遄飞,神魂徜徉。
上辈子偶尔看书,还不明白美人不过一个鼻子两只眼,到底能美到哪里去,不明白跳个舞而已,为什么就能把君王给看醉。这辈子进了此楼,看姑娘环肥燕瘦,在舞到酣处之时,同我勾出浅浅低笑,露出痴痴美眸,便瞬间明了了若我是君王,自明日起也不愿意再上朝。
她们跳到什么时候,我便想看到什么时候。
临走时给醉花楼的姑娘们都赏了金元宝,她们个个舍不得我离开,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再过来呢。
记得四年前,姜初照得知我同这儿的姑娘很熟悉时,还非常错愕,问我以前明明不喜欢这些,到底经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
时间有把人变得见怪不怪的能力。
今日的他不但未再训斥我,反而极其温和地替我回答了“姜公子最近心情都不错,她应当很快就会再来看各位的。”
阿柔暗暗抬眸,眼里是碎碎的亮光,语气也是羞怯怯娇弱弱的,虽然纤纤玉手已经伸出来,准备摸上姜初照的胸膛“那乔公子还会跟着姜公子一起来吗”
这厢的我不动声色又眼疾脚快地挪了挪,及时又精准地挡住阿柔的手,她无处可放后只能尴尬地落在了我肩头。
我勾唇笑望着她,捏下那手在掌心里搓了搓,然后靠近她耳朵,用气音道“乔公子可摸不得,他的袍子很贵呢,人又很小气,你若摸坏了他会让你赔的。”
阿柔并未气,反握住我的手,还万分狡黠地冲我挤了一下眼,也用气音同我道“既然如此那就祝二位早生贵子。”
我“”
醉花楼的姑娘思维都这么跳跃吗
夕阳西沉,步行回宫。午时的热气随日落而落,归来的家雀在灰瓦红墙上耳鬓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