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煨葵花籽,烤甜白薯,怕我自己剥白薯皮会把手指弄脏,于是就抢着做这些,还放到碗里,放上银色小勺子,才把它递给我的姑娘。
虽然也是抢了我未婚夫婿的姑娘,也是让我在那几个的夜晚恨得牙痒痒,希望她和姜域过得一点都不好的姑娘。
但想到扑进我怀里,求我捏一捏她长胖了的小脸的她,就不由自主想到少时留宿邱府,她枕着手臂躺在我身旁,问我会不会一直喜欢她,我说会一直喜欢的时候,她就捧起我的手放在她脸颊上,笑得分外好看的小姑娘。
偶尔还在我手背上亲一亲,然后眸光亮亮地同我说“我真的,也很喜欢表姐,一直喜欢。”
想到此处,也顾不得这是在王府,就抱着她,悲痛地嚎啕。
“姐姐来得太迟了。”
姐姐来得太迟了。
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再见你一面,该怎么告诉你,我超级心疼你,想到以后见不着你了,就觉得心痛得不行,就觉得这世界都充满了遗憾。
就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再好了。
离开时,收到了邱蝉今年做好的,却没有送到宫里来的玉兔和铜镜。是她身旁伺候着的小丫头交给我的。
“里面还有一封信,是是王妃弥留之际,口述着,让王爷执笔写的。外面冷,娘娘回宫再看吧。”
姜星辰走过来揪了揪我的衣袖,仰着白嫩可爱又圆滚滚肉乎乎的小脸,用还不太清晰的话,咬着糯米小牙,一本正经跟我道“我也听到了,娘亲说,让姨娘别哭。”
他这句话,惹得我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这小家伙还掏出了自己的小手绢,塞进了我手里“姨娘,擦擦。”
“表姐。
生老病死,是命定的过程,出生之前,关于我们此生造化的命格簿子都已写好了。
所以,不必执念,不必哭。
最近一年身子不太好,因为落入冰窖,不小心得了寒症,但想到能陪同姐姐一起领略这难痊愈的病,能陪着姐姐一起想办法,心里就有些开心。
怀孕对寒症是有用的,我先行体会过了,最开始小腹痛得厉害,怀孕过后,就好喝好眠,胃口大开,精气神也跟着好了。
只是可怜那小孩儿,他出生的时候就不会哭,我晓得他活不下去。我不是一个好的娘亲,所以生产过后,我自己先于他活不下去,大概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不提这些了,姐姐看到会难受。
十年了。
一晃而过,昨日还在廊下看游鱼,还在石上喂新蝉,今日我已嫁入王府三年多,姐姐也已进宫第三年。
这十年。
亲密无间过,惹你伤心过。
焦灼不安过,痴心妄想过。
很想下辈子做男儿郎,如阿照那样,同姐姐去山坡放风筝,与姐姐一起跑过街巷市井,带着姐姐去北疆,挽雕弓,射狐狼。
又想啊,还是做女孩儿比较好,能从很小的时候,就与姐姐亲亲抱抱,握住你的手,去捏我脸上的肉。
我这一生,喜悦多于遗憾,欢快多于悲戚,阿厌姐姐,望你亦如此。
长命百岁,安康无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