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消息我就从府上出来,拦在你入宫的路上,就怕你是要沉不住气的。沈家自始至终都是皇上的一块心病,早便生了脓血,你先前所为不过只是止住了疼,医不好的。何况皇上心里怕是恨不得能尽早剜去这块烂肉,你若是为此事入宫,没有周旋的余地不说,还容易引火烧身。”
谢杳记得上一世里也在这个时候闹过匪患,那时沈辞为了与她的婚事自请去剿匪,实则是借机出京联络部署,而后发生的那些太快,快到如今想起来跟一场梦似的。
当年沈辞能自请剿匪,必然是有如此行事的底气,可当年皇上能答应,也必然是有他的考量。眼下局势比上一世好了太多,她实在是不愿沈辞再去冒这个风险。
“再说你我小心翼翼了这么些日子,连见上一面都不能正大光明,好容易才撇清了干系,你这番为我入宫,岂不是白费了先前那些”
谢杳一言未发,沈辞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伸出一只手来在她头顶用力揉了揉,带笑温声道“对我有些信心,好不好”
谢杳撇了撇嘴,十分娴熟地在他怀里寻了个地方窝着,闷声按他说的吩咐了外头的车夫。
沈辞伸手捋开她紧锁着的眉头,“等我回来。”
马车略显逼仄的空间里,两人皆默了一默。那句“等我回来”后面,他本想说的更多。
他的小姑娘今年已然十五了,前不久刚行过笄礼,是可以议亲的年纪了。他合该给一句承诺,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多余得很。
如今的局势下,他们两人连在人前见上一面都要瞻前顾后,遑论要在这皇城里结为连理
沈辞的手顿了一顿,低声道“杳杳,委屈你了。”
谢杳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略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道“我娘前几日还同我说,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儿是不愁嫁的,晚上两年也无妨,正好能仔细挑一挑。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沈辞抬手敲在她额上,“你这是还想挑哪个”
“你还怕我挑即便我挑遍了这京城,在我眼里,他们也没有哪个比得过你。”
谢杳笑了一笑,语气里是出奇的温柔,“我等你。”
当日黄昏,剿匪的圣旨便送到了镇国公府。沈辞泰然领之,隔了一日便启程出京。
因着宁王这冷不丁的一下子,这些日子来太子这边儿对宁王便又盯得紧一些。谢杳一面要戒备着宁王,一面又要看顾议和那边儿的种种,因着沈辞离京,这些事儿便一股脑地压在她身上,忙得分身乏术。
这日她从东宫出来,许是前一晚未能睡好,走在路上困乏得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说来也巧,刚好宁王来东宫里,与谢杳迎面碰上。
谢杳避让到一边儿,行了一礼,却见宁王走到她近前,似笑非笑道“清潭居士瞧着精神不佳,可要注意休息。”
谢杳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行了一礼道“不劳宁王殿下挂心。”
宁王笑意更深了一些,意有所指道“也是,居士现下少睡一些也当得,毕竟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补上来。”
这话说完,他便往东宫里头走去,谢杳反复品了品他话中之意,没来由地便有些心慌。
进了四月,天气较之以往便稍稍热一些,可早晚仍有凉气,稍不注意便容易伤风。皇上年纪大了,身子难免差一些,被这天气一折腾便躺到了病榻上。好在无甚大碍,御医用药调理着,也只是精神不济一些罢了。
这一来朝堂上的诸多事务皇上便顾不太来,放了不少权给太子,叫他协理朝政。
皇上这举动下,谢杳这边儿是松了一口气,可宁王那边儿怕是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