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午膳是早便定好了的,在城南一座酒楼里这家闻名的是江淮菜系, 口味清鲜平和,与谢杳素日的口味不同。十三公主是突厥人, 一时吃不太惯, 也便只是尝个鲜, 用得并不多。
满满一大桌的菜前,两人却只面带微笑地坐着, 谢杳不自然地拿起筷子来, 夹了一筷子清炖蟹粉狮子头。
有专人一一介绍过每一道菜去自然是介绍给十三公主听的, 倒是叫谢杳下筷也不好,不下筷也不好,末了只端着茶盏慢慢啜饮着。
那冗长的介绍谢杳听着听着便分了神, 百无聊赖地望着一楼,望了一会儿, 却见有人自门口进来,留在入口处的侍卫朝他行了礼,那人在楼下抬起头望过来,正与她视线对上,微微一笑。
谢杳本是坐在主位上,如今太子来了,自然得将主位挪出来给他, 又另添了一副碗筷。太子向来自来熟得过分,也没推辞,坐下后先将那喋喋不休的介绍菜品之人屏退下去,而后便神态自若地用起膳来。
谢杳看他胃口不错的样子,用过了水晶肴肉,身边儿伺候的公公又给他添了一碗三套鸭,浑然不顾她们两人,仿佛是专程来用膳的,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这是想来凑个热闹”
太子用锦帕擦过嘴,“也不是孤想来,不过皇命难违,父命更难违。”
他这话说得不太客气,就差直接说他压根儿不想搭理,不过是被迫无奈无论是今日这顿午膳,还是来日兴许会有的结亲。谢杳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十三公主却只笑着反问了一句“那在殿下心里,这究竟是皇命,还是父命”
说是皇命,未免显得父子生分,说是父命,按大兴礼法,婚姻大事便是全凭父母之命。太子方才那句话出口未想太多,被她这一问,不由得眯了眯眼,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谢杳见两人不过刚开了个话头,便夹枪带棍的,再说下去指不定要僵持成什么样子不过既然太子自个儿送上门来代她的职务,那她自走了便是,还管他们怎么僵持作甚。
她这边话刚刚起了个头,太子便利落道“不准。”
十三公主被这陡然一声“不准”说得一怔,反应了片刻,又听谢杳生生改了口说是去更衣。
太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遍是警告之意,到底没拦着。
正如太子所料,谢杳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十三公主直等到菜都冷了还不见人,颇为好心地叫了身边儿两个婢女去寻毕竟在她心里头,谢杳是个古板得标准极了的中原人,全然想不到她会这般戏弄太子。
那两个婢女被太子一抬手拦住,“不必去找了,她已经走了。”
谢杳被雁归扶着从窗户跳下去,久违地感受到了自由的空气,深深呼吸了一口却被冻得鼻尖儿疼。陡然偷得半日闲暇,她略一盘算,有些日子没去松山观了,这时候得了空再不去一趟,净虚真人又能念叨她大半月。
一路颠簸,她把一包带给法纯的糖渍梅子生生吃了一半,马车才慢悠悠停下来。
天色已然不早,倘若她不想在松山观宿上一夜,最好是去见上净虚真人一面便走。
谢杳也没在路上耽搁,径直往净虚真人那处丹房里去,正巧碰上法纯,便先将给他带的小玩意儿给了他,又过问了几句他的经书看得如何,两人言语间仿佛是一对姐弟,一面说着一面走。
“上回我来的时候,你也这般同我说,结果如何还不是叫师父揭了你的底”谢杳走得急,腾出一只手来拉着他。
“上回、上回”法纯小脸憋得通红,好容易解释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