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轮流向贾代善告状,好似贾赦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然而,母子两人期望要落空了。若是之前,他还有点相信。自几日来的相处,他自觉颇为了解大儿子。心胸开阔之人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情。是以他半点不为所动,只道“赦儿,你同为父说说经过,里头可有误会不成。”
贾赦不负所望,三言两语将事情说完,开玩笑道“如有不实之处,天打雷劈人神共弃可使得。”见着贾代善不赞同的神色,他才正色道“不说太太同我要一个丫鬟,就是同我要命我也给的。可是我怎么瞧着,那丫鬟不是给太太的,竟是要送给弟弟的。”
“老爷,大哥气着太太叫他巧舌如簧避了了。现在又这般污蔑我,儿子还有何颜面。”贾政涨红了脸,握紧拳头瞪向贾赦。
“如果他要,同我开口便是,我做大哥的,也不能小气不是。不过个把丫鬟,也值当如此。”贾赦轻蔑一笑,看向贾政讽刺道“毕竟你承欢膝下,代了为兄之职,太太偏疼你一些也无妨。可你呢,做了什么。”
“赦儿,不可胡说。”贾代善见这里头竟不止一桩事,想着把事情压下便算了。
贾赦呵了一声,拍拍袍子站起身来,对着夫妇两人一礼,“弟弟才多大年纪,不想着研习苦读圣贤之书,竟惦记起内闱之事,着实荒诞。非但如此,还宵想兄长婢女。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试问他占了哪一样枉我将国子监名额让于他,倒是读出一肚子龌龊下流的东西来。想来也别去国子监了罢,要么去考个功名长点本事,要么好好去祠堂跪跪祖宗,求祖宗原谅才好。”
“赦儿。”贾代善瞧着备受打击的小儿子,赶忙止住话头,“我知你委屈了,这儿我来处理,你先去陪俩老用饭,我晚些时候来。”
“儿子又有什么委屈,不过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将来青云之路一朝断罢了。”贾赦躬身,给贾代善上完最后一次眼药,挥挥衣袖,犹如名士飘然而去。
“老爷,你瞧瞧他见天的一副怪摸样,半点改正之心也无。”贾母哭诉道。
看着在妻子身旁煽风点火的小儿子,贾代善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儿子是桀骜不驯,可人家有本事,手段也磊落。若是他有一半的本事,今天也不用被大儿子逼至墙角,还得他这个做老子善后,“行了,都给我闭嘴。政儿岁数也大了,从今往后少到后院来,丫鬟也不必了,就在前院几个小厮伺候着。现在给我回外院去,好好念书。”
“老爷。”看着贾政毫不留情被赶了出去,贾母心惊肉跳,生怕丈夫又说出什么惊雷来。
儿子他还愿意多说两句,妻子,贾代善连话都不想再说了,只瞥了她一眼道“你好自为之罢。”说完哼了一声,背着手跟着出了屋子,往荣庆堂去。到了荣庆堂他也不让丫鬟通报,悄声听着里面并无动静,这才放心掀了帘子进屋。
凡是家中的大小事,少有能隐瞒贾老太太的。只是儿子和孙子都不说,她也不揭穿罢了。
见此情景,贾代善只以为儿子半点不提,少不得又感慨一番大儿子通情练达,老爷子教养的好处。
顺应时代,身为一个男人,贾赦其实也很少往后宅搀和。只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贾母又那么个样。自己若不拿捏着点,累的还是俩老。好在老子不算糊涂,也是一大幸事。等他羽翼丰满,也就无需如此束手束脚了。
各自有意无意将风波摁下,倒也不再横生枝节。俩老并着父子倒是饱了一顿美餐。按着习惯贾赦陪了俩老一遭,贾代善自觉羞愧,也跟着在俩老面前卖乖,一时都也其乐融融,温馨满室。
等着俩老倦意颇深,贾赦才和贾代善一道从屋里出来。两人走了一路,到了拐角,目送贾代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