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叔,我领你的情。”人都说门前放根讨饭棍,亲戚故友不上门,往日他家光景好的时候,只当这是顽笑之语,这会孙玉枝信了。听得一声叫唤,他眼圈都红了,只抬头道“都说这王家厚道,我爹我爷信了。如今我家出了事儿,全然不顾信义,累我全家至此,仇我是记下了。”
“呵。”人群中走出一位穿着鸦青色长袍的青年,颧高皮薄嘴小鹰钩鼻,一手背后,一手握着扇子,吊起眼角起讥诮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家不过在商言商。你不找旁人,倒是盯上我家。也对,柿子就要挑软的捏。自然也只能找上我家。”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孙玉枝面前嘲讽道“莫要仗着家中有人死了便来我家讨便宜,若有下次,你看我不把你打出去。还不快滚,莫要脏了这地界。”
“呸,”孙玉枝仰着脸对着青年吐了口唾沫“王信,你倒是会颠倒黑白。整个莱州府的人都知晓,又何必为你家遮羞。不过是你们家毁约在先,联合旁人使诈,逼死了我父亲。”他说着,一拳打在了青年身上,手脚并用瞧着竟是发了狠似地。
那王家伙计赶紧上前拉扯,孙玉枝怎能敌过每日干活的伙计,一时落了下风。只这般竟也不放手,生生将那王信的衣裳扯拦,竟还死死拽着不肯松手。
旁人见了赶紧劝着拉着,这才把两人分开。王信抹了把脸,面露青筋发狠道“给我打,打死不论,自有我担着。”
贾赦听着王掌柜解释倒是清楚了一些,他敲着桌子看向人群中满身戾气的少年,眼见着一伙人就要出手,对着贾一打了个眼色。贾一领命,现了牌子,王信倒也识趣,赶紧让伙计住手。
“多谢王少东家给面子,我无意插手此事。只是我这人心善,见不得血腥。两位恩仇,不如择日再算如何。”贾赦对着众人拱手,面上痞痞笑着看向群众。瞧着那握着拳头咬紧后槽牙的少年,他一叹,终究是起了恻隐之心。
这算哪门子事,王信再有不乐意,却也识时务。只抬头笑道“哪里话,即是贵人放言,倒是在下荣幸。”说着让人退回铺子,又对着贾赦告辞。
瞧着王家摸样,众人也不是个傻的,赶紧三三两两散去。留下孙玉枝一人站在青石路上,他扑通一跪“多谢恩人相救。”说着便磕起头来。
贾赦避退两步,“今儿小爷高兴,就当行善了。”说着又低头把玩着腰上的玉佩,“好好的兴致都让人搅了。”
“真是对不住,不如这般,公子列个单子出来,小的派人送上门去。”王掌柜擦擦额头的汗,急急道“公子放心,绝不掺假,包您满意。”眼见着好一大单生意都没了,他急的跟什么似的,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就这么着罢。”贾赦点头,捡着几样说了,回头带着人就走。那孙家小子倒是机灵,前头跟狼崽子似的咬人,这会却远远的跟在后头寻求庇佑,就是打量着王家这会不敢动手。
一行人慢悠悠的坐着骡车回了客栈,才刚卸货不到半盏茶,孙玉枝就追了上来。也不跟着贾赦进客栈,就在那门口站着。贾赦也不理他,回屋子洗漱了一番,去了一身腥味才去俩老屋子。
这会子俩老午歇才起,眼见贾赦进来,贾源道“怎的去了许久。”
贾赦挤到老太太身边瘫着,“遇上了点子事,”他说着让人去唤了鱼皮子来。
鱼皮子这会正在外间候着,听着使唤躬身进了屋子也不抬头,先是跪下行了一礼,这才起身复又低着头等人问话。
“说说这孙王俩家的事,莫要偏袒了谁家。”贾赦指点了一句。
鱼皮子犹豫一瞬,低着头,“这孙家原也是渔民起家,到了孙老太爷那会,攒起了一个小铺子,就在那渔货街。到了孙老爷这儿,孙老爷经商颇有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