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听着稀稀拉拉的敲击声,想起了一首琵琶曲。他猜不透主子的想法,却知道主子此时的心情应当不坏。
“几时了。”艰难的张开黏上的嘴唇,甚至没察觉到上嘴唇被撕破了皮子,大皇子声音沙哑的问出声来。
内侍瞟了眼门口月光和黑暗交汇的石板,“回主子,快到寅时了。”
“滑头。”大皇子点点,不在意内侍的含糊,这正是自己想听到的。事实上,他已经等不及了,等不及早朝的鞭子划过地面声音,它是那么叫人心醉,叫人沉迷。
听言,内侍的背脊挺的更加笔挺,作为内侍,哪有怀表这种贵重玩意,还不是全凭经验摸索出来的精准。虽然他也不知道今日主子为何如此兴奋,一点往日的颓丧都没有,但他隐隐知道,一定有事要发生,而且还是惊天的喜事。看时辰的本事他没有师傅精准,但是论起伺候人,他可不比老迈的师傅差。
果然,他还未等到主子的下文,只从远远的宫室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便瞧见主子嘴角的幅度越来越大。他紧紧握住拳头,猜对了,一定是好事,必须是好事。如果师傅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大皇子好好地。
“回去睡吧。”
大皇子嗤了一声,哪怕天塌了,父皇也不会让他出现在人前,他又何苦熬坐。等,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而且,他相信,那些兄弟不会让他失望的,就如同年迈的父皇,永远不会让年轻的儿子们得意一样。
大皇子日夜颠倒睡得踏实,皇帝却是已经发泄过了一轮,宫室内一片狼藉。
三更才歇下,不到五更便被叫起,皇帝的怒火何尝只是江南的加急,更是对自己日渐衰老的羞恼。他甚至不用去想,就知道其中有儿子的影子。
正是如此,他才更加抑制不住怒火。
他老了,那些壮年的儿子越发等不及要替代他了,替他坐拥这江山。儿子们越折腾,越发显得他老弱。
可笑,可笑他富有天下,到头来不过是日日夜夜闻着越渐腐朽的躯壳,看着儿子们争强斗胜互相残杀,不孝不悌不忠不义,甚至等不及他的躯壳彻底消散,就要取代他坐上无上高位了。
先皇啊,你的晚年是否也如儿子这般。生前管不住,身后管不了。
不,他决不能像先皇,凭什么。
“来人,替朕拟旨,召各位皇子进宫,各个王府不得随意进出,围着格杀勿论。”这天下,如今还是朕的天下,“宣贾赦贾珍及进宫。”
聚在宫门外等上朝的官员们看着一匹匹羽林军往皇城四处分散,还有一列列传旨的队伍骑快马往城外方向奔走,众朝臣心里打鼓,更有甚者将手抵在墙上,似乎有些站不稳。
这声势,只怕事情不能善了。
御史们在黑暗中越发沉默,似乎有些失算了,圣上如此动作,只怕天子一怒到时候,又是一场祸事。可要让他们闭嘴,那也万万不能。
巡抚之职,听天子调,代天子职,这不是一个的脸面,是天子是朝廷是士人的脸面。倘若人人如此,天下危矣,国将不国。
礼崩乐坏,何处净土安居,
便是天子之怒,便是龙子之思谋,无以抗衡,便用性命全了太平道又如何。
“蒋公,众位同僚,某今日要食言了。吾爱名甚,然无才,亦无多少德行。今日便让某做这抛砖引玉之人如何。他日若身后未尝不能有名。也不某枉苦读圣贤几十年,君臣一场,亦不负家乡亲人拳拳之心。”
“子阳不可。”
称蒋公的蒋老御史听完连忙阻拦,至收到消息不过几个时辰,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