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魏咸和金晖二人见到贾赦浑身湿透走出宫门口那一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背光的脸虚虚实实,他们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贾赦无声点头。
成了。
多日来压在心头的重担,一下就消失了。
“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贾赦谢绝二人邀约躬身上轿,一路瘫在轿中。
有心算无心,即使巴蜀没有山洪,他还是会按照计划捅破天。
只是代价太大了。
死了一个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族人不可惜,官场上这样的族人太多,苦的还是在灾难降临时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那些人在死的那一刻都不明白,性命被谁夺走。
官场盘根错节,所有人都希望圣上法不责众,可惜他们低估了贾赦手段和魏金两家的胃口。山洪之后便是时疫,朝廷虽已大量部署,在有心人的利用下,恐慌已造成,巴蜀存活的百姓纷纷往京城方向聚集。
最后的致命一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经此一役,朝廷地方落马官员无数,钱严几家元气大伤。
贾氏一族官复原职,贾敬升工部侍郎。
自打事情平定,贾赦便告病带着老小在城外养病。
“恩侯,你这病”
才入秋的天身子骨便如此单薄,王子胜眼皮一跳,怎的如此不详。
“咳咳,你坐,只是风寒而已,无碍。”
忧伤肺,贾赦知道自己的境况,心病而已。
王子胜挪着屁股,心中担忧更甚,他是不知道上个月的事发小参与了多少,可看金晖生龙活虎志得意满,更加不是滋味,“你何必如此费心帮金家,金晖家里又不差,怎么就”
“别胡说,这里面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又是这样,王子胜不满的撇嘴,“什么鲁地,不就是赵国,他们当时着急了才送你两只。你给回送的两罐鸡汤可不止放了药材,辅料代表哪几个,什么火候放要药材,我怎么就不知道。当时我可问过老爷,他还不肯说,你们一个二个,尽都瞒着我一人儿,有意思。”
“瞒着你是怕吓着你,现在不都过去了。对了,知道你要来,我让苏伯做了樱酥浆酪,快尝尝,等会儿味道就不美了。”
贾赦躺在榻上,眼睛不敢直视王子胜。
算计的是人心,也是自己的心,暂时,他还过不了这道坎。
“好吃。”
王子胜大口大口吃着冰釉盏里的浆酪,牙酸,心更酸。
发小的心性他心里有数,朝堂尔虞我诈他不会,但不代表就一点不懂,这一次累及无辜之人
贾赦笑笑,眯着眼喝下苦药汁,“好吃也不能让你多吃,坏了肠胃可不行。今日可要在这里过夜,我好叫下人早作准备。”
“反正城里也待腻了,等你什么时候回京,我跟你一起回去。对了。”王子胜一拍头,语气很是无赖,“我让人去把府里女眷也接来,你可得好好招待我们。”
“行,行。”
对于王子胜的要求,贾赦少有不应的。
庄子上那么多屋子空着,就是来几百个人都能挤挤,何况王家才多少人。
这下王子胜总算舒坦了,他也不闹发小,就乖乖地坐在一旁吃吃喝喝。
暴饮暴食,熟知王子胜性情的人都知晓他心情不好。
自打得了风寒,贾赦精力大不如从前,他躺在竹榻上假寐,心里异常苦涩。
有些事不是他不肯说,实在是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