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最末等的贾代善看着空空如也的坛子肉砂锅,忍不住将筷子伸进去沾了点味,他不敢看俩老,更不敢在俩老面前瞪儿子加以威胁。只能可怜巴巴的就着一点肉末的汤面干瞪眼怨念。
“出息。”老太太使了个公筷,从老爷嘴下给儿子抢了块小羊排,“夜里肉吃多了可不好,口干的很。”
祖孙三人吃饱排排瘫在榻上,贾源年纪大了,剔着牙抱怨道“就不能同你一桌,怨的我吃太快都塞牙缝里了。”
还说呢,三人里他占中间,上要顾及老的,下要谦让幼的,明明是他吃的最少,他都没抱怨。贾代善腹诽,嘴里却道“这不是儿子在衙门一整日饿坏了么,不过也是您牙口好,儿子都抢不过您。”
这话老爷子爱听,嘿嘿了两声,拍了一下贾代善肚子,“年纪轻轻陪我老头子瘫着像什么话,起来说话。”
“爹,你偏心。”贾代善忍不住反抗了下,到底谁才是老爷子亲儿子。
“你能和他比。”贾源嫌弃道。
为了不失贾代善面子,贾赦意思意思也跟着坐好,这才让他这个做老子的挽回了点颜面。
三人休息了一会,走在路上消食,转道去梨香院谈事儿。贾代善比起贾源这个老子还要八卦,才在路上也不怕吃冷气,一口气就爆了许多黑料,就连宗室都不放过。看他那副架势,说起这些事儿,要细说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眼见老爷子困倦,他才意犹未尽遗憾的和儿子各自回房歇下。
转眼又过了两日,年礼单子一应备了齐全。贾赦起了个大早,出发前和老爷用了一顿朝食,这才拖着一列年礼车队挨家挨户开始送礼。
从宗亲到异姓郡王,贾赦也不进府,就在大门上见了各府大管事一面,对单完毕就立刻离去,以防挽留耽误时辰。待几家送全,就该论到公侯之家了。打头第一个送的牛府,牛斌在大门口聊了几句,也不敢耽误贾赦,勉强把人送走。
往牛家一走,拐弯旁边一条巷子就是侯家,他也不下马,让管事领着小厮送帖子。不多时一位身穿檀色棉袍的老人箭步飞快往贾赦面前来,热情喊道“唉哟,是大公子啊,天寒地冻的怎么亲自来送礼,快进府暖暖身子要紧。”
“福伯啊,怎么不好养着还跑出来。我就不进去了,”贾赦拱手,往后头努着嘴儿道“还有好些人家没送,可不能歇着。你家少爷今儿不在府里。”
“劳公子惦记,小的今儿来府里给主子送些土产。”福伯笑的露出几颗金牙,躬身道“我家少爷还在营子里,怕是晚间才回来。您快下来歇歇,也别冻坏喽。”
“不歇啦,”贾赦见着福伯儿子点好数,“福伯你快进去罢,好好保养身子骨,来日再来瞧您。”他说着,挥鞭掉头,摆摆手就又启程了。
福伯的儿子全管事纳闷道“阿爹何时同贾家的公子相熟。”
“那会儿你还在帮主子在外头管庄子,自是不晓得里头缘由。大公子从小与少爷就好,经常带着少爷一道顽。少爷如今这般,”他说着往四周看了一下,这才凑进儿子低声道“少爷如今的脾性,还赖大公子劝着,才这般模样。说句不能的,咱们家老爷太太也不顶大公子的话管用。”
“胡说什么呢爹,当心旁人知道。”全管事怕急了老子不着调,再让人将这些话听去可了不得。
“你懂什么。”福伯兜着贾赦给他的奶糖块,腾不出手来,只能呸了一声,又道“你别当了大管事就觉的是个人样儿。主子本事才有下人好处,主子糊涂,你这奴才也就是兜转的命。大公子脾气也好,从来利利索索,是个顶好的主子。往后他来家玩,可不许慢待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