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片花瓣都是他记忆中珍藏的温暖。
将他从垃圾桶边捡回去亲自给他洗澡的飞鸟, 低着头替他修剪指甲的飞鸟,缩在被子里抱在一起取暖过冬的飞鸟
“你与花渡过了一个春天,春天结束的时候, 花朵凋谢了。然后经历盛夏寒秋深冬, 第二年的春天,树上重新开出了花朵,”千山飞鸟顿了顿,看了太宰治一会, 还是继续说下去了“却已经不是太宰先生喜欢的那一朵了。”
虚幻中幸福的花朵骤然凋落,花瓣打着旋坠落消散, 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太宰治站在窗边,风从碎了玻璃的窗户里灌进来, 吹得他的大衣猎猎作响, 系在腰上的两根带子狂舞不止。
太宰治沉默, 千山飞鸟看着他在风中飞舞的腰带发呆,田姬与切嗣已经出去了,房间里安静得只有风声。
散开的腰带长得过分,千山飞鸟看着看着就悄悄笑了起来,脑中出现太宰治走着走着被人踩到腰带摔倒的画面。
真是奇怪又麻烦的时尚啊。
恍惚间脑子里的某根弦突然弹了一下,闪过模糊的记忆片段。是小小的男孩子被不合身的裤子绊倒, 提着的小桶翻倒煤球洒了一地,小脸糊了一层灰尘,满是伤痕的胳膊又添了新伤口。
画面中的自己走了过去,是比现高出一截成年版的自己,温和病弱,将摔倒的小孩抱了起来,替他擦干净脸上的灰,揉揉微卷的黑发,抱起他走了。
好像走了很长的路,记忆中全是灰蒙蒙的一片,耳边时刻回荡着重工业机械的轰鸣,踩着吱呀作响的老旧楼梯,穿过堆满杂物的楼道,推开门进了狭小的房间。
房间很小但收拾得很干净,窗口的玻璃瓶里还插着一束花,虽然已经有些干瘪,但依旧为单调的房间增添了一抹鲜活。
黑发小孩坐在屋子里唯一的椅子上,两条小短腿还碰不到地面,一只鞋子破了个洞,乖乖坐着让青年用湿手巾给他擦脸擦手。
“抱歉。”青年苦笑着摸了摸小孩消瘦的脸颊。
“这个时候应该说辛苦了。”小孩认真的说,歪歪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应该说抱歉。”
“嗯,辛苦了。”青年顺从的说。
而后周围从灰白转为黑暗,呼啸而过的风吹得老旧的公寓仿佛摇晃起来,不断拍打着窗户,从缝隙中灌进来,搜刮走所有温暖。
黑暗中有暗红的火光在闪烁,随着风声时明时灭,最后彻底暗了下去。
小小的手搭在他腰间,怀里的小孩又缩了缩身子,两人靠得更近。
“这样有没有温暖一点呢”整个一团缩在被子里的小孩瓮声瓮气的问。
黑暗中安静了一会,千山飞鸟听到自己说“嗯,非常温暖。”
打在脸上的冷风将千山飞鸟从突然浮现的记忆中唤醒,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胸口。
心跳的速度变快了,残留着一股很温暖的感觉。
他并不是人类,身体自然也与人类不同,心跳,呼吸,脉搏,血液循环,都是他模拟出来的体征。所有数值都是以正常状态的人类为模板,像一天直线,平稳无穷延伸,毫无变化。
这条直线上突然出现了一段曲线。
只有小小一段,异样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一瞬的无所适从。他看了一眼太宰治,对方背对着他,没有察觉短暂的异常。
“那朵花朵,只是树漫长一生中的一瞬吧。”太宰治回过头,踩着一地碎玻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