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找茬的,心里踏实了,果然不再理他,专心打卯眼,做榫头。
经历了锯木头和弹墨线两个阶段,俞轻已经有了手感,再加上精神力的辅助作用,活计做得相当漂亮,就算一个成手木匠在此,也会夸她一句心灵手巧。
姬宴也想夸。
如果不是知道俞轻出身国公府,他几乎就要以为她是木匠的女儿了。
锤子一下一下砸下去,木屑溅起来,掉下来的每一片都恰到好处。
打好的卯眼四四方方,像用尺量过一般。
姬宴站在一边,一声不吭地看完了俞轻打出四个大卯眼,八个小卯眼,以及四个规规矩矩的大榫头和八个小榫头。
“俞大姑娘学过木匠吗”他实在忍不住了,到底问了一句。
俞一帆道“我妹妹聪明着呢,自己琢磨琢磨就会了。”
俞轻笑了起来,这个话就是骗房顶的老王和老张都骗不过去。
但她也实在没有更好的解释,只能补充一句,说道“我从小喜欢雕刻,学这些东西快,再说了,这样的桌子本身也没什么难的。”
她把四块木板重新排在一起,把两条横撑放上,对上卯眼,再把四条凳子腿依次镶嵌上去,用锤子砸实。
最后是四条辅助斜撑
“好了,是不是很简单”俞轻让俞一帆帮她把桌子翻转过来,“再用青砖打打光,涂上清漆就可以了。”
桌子确实简单,但朴拙大方,除去“不华丽”这一点,其他都在姬宴的审美上。
“简单也不简单。”他仔细地看着四条桌腿,和四条斜撑,再上前压着桌面晃了晃,“卯眼大小一致,肉眼看不出差别,桌面稳固,摇之不晃,说明卯眼和榫头十分契合。”
“俞大姑娘当真是天才。”
俞轻没想到他会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不由有些心虚,“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姬宴想起俞轻精心雕刻的香塔,心道,此女对活计要求严苛,绝不是碰巧,但他向来不爱与人争长短,便道“也许吧。”
也许,他该试试凝神香,说不定有用。
兄妹做成了一只漂亮的桌子,心气大盛,心急火燎地用特制的青砖打磨了一番。
送走姬宴,俞轻和湖绿做了几道家常菜,同一干下人、两个外人,在铺着油布的长餐桌上一起用了饭。
俞一帆兴致高,还陪着大家伙儿喝了几杯酒。
热热闹闹的,吃了很久才散。
姬宴从俞家回来后,就让小圆子把凝神香放在了热炕上。
“主子,这玩意能好用吗”小圆子还是持怀疑态度。
姬宴不理他。
他又没用过,怎么知道好不好用呢,不过试试罢了。
“去舀些热水来,我泡泡脚。”姬宴懒得听他唠叨。
小圆子应了一声,出去打热水了,回来后又接着说道“不过是张简陋的桌子罢了,主子站太久了。”
姬宴抬起脚,笑道,“你懂什么。”
小圆子帮他脱掉鞋子,不服气地说道“木匠能干,小圆子也能干,没什么难的。”
姬宴把脚放进热水里,舒服地叹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明儿你也买一套木匠的家伙事儿来,做一张简陋的桌子,我看看你能做成什么样儿。”
“啊”小圆子不过是呈口舌之快罢了,他会做什么呀,连个风筝都做不好,“主子,还是别了吧,奴才就是说说,浪费银子可不好。”
姬宴道“买吧,我觉着木匠活挺有意思,你不做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