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茹一开口, 程风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儿, 随即看向程文,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声张的样子。
许久找不到话头,听见钱茹说到秋衣,程风这才扯了两句“我的秋衣是去年才做的, 便不用了, 茵茵的衣裳多的穿不过来, 我看也不用了。”
程茵一口饭食险些噎在喉咙里,强强咽下“你不做也就罢了, 管我做什么。”
“你看看你的衣裳, 一天恨不得三脱三换,那都穿不过来, 还做什么, 就是浪费银子, 我听人说起, 仲江一带本来就闹匪, 沿江两岸这两年又接连发水,百姓食不果腹,你还这样奢侈,有些不妥当吧。”
程风能说出这一番话,倒是让程文颇感意外, 从来都是打鸡溜鸟的货色如今也能关心黎民百姓,还知道处处节省,实在欣慰。
“我没有三脱三换啊,”程茵居然被他说的有些理亏,将碗筷放下认真狡辩,“我今年春天穿的就是去年的衣裳,夏天时候也没做上几身,如今上秋了,总不能让我还穿去年的袄子,那都不顶用了,穿着漏风。”
“茵茵,你二哥这次说的不错,仲江那边情况确实不好,也有不少逃荒而来的难民陆续进城,咱们能省便省下一些,接济些灾民也是好的,”程文这次难得站在程风面前,程茵尚未来得及插嘴便见他话锋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茵茵总不能穿着漏风的袄子,该做的衣裳还是要做,风儿的便不要做了,你太过暖饱只会往外跑,且在家里呆着,也省衣裳,省出来的银子便给你大姐和妹妹花用就是了。”
程茵一听噗嗤笑出声来,重新端起碗美滋滋的朝程文道“谢谢爹。”
“茵茵,这道鱼香肉丝做的不错,你多吃些。”
说着,程文将程风面前的那道鱼香肉丝端起来换到了程茵面前,又将一道没什么滋味儿的素菜推到了程风面前。
程风顿时只觉着周身发冷,好似窗外的秋雨拍打在他身上,让他不得不抖了抖。
程风听过不少关于父母偏心的例子,可是这样明目张胆毫不遮掩的偏心也是难见。
程风一时哭笑不得。
程茵笑嘻嘻的,自然明白虽然爹这样说,可也不会真的在吃穿用度上克扣程风,为了多少给他一些慰藉,程茵将面前的肉菜夹了一筷子放进程风的碗中。
虽然被挤兑了,可程风早就不介意了,因为父亲对自己一向如此,既然眼下打开了话头便又试探着说道“话说回来,我听说有一些犯罪之人也会被发配到仲江一带,还听说那些被发配的,多半是受了家族牵连。”
程茵这头闷头吃饭,便觉着有些不对,程风今日怎么就是三句话离不开仲江了
程文暂且还未留意,只道“不错,一般发配到仲江的,都是家族里远亲有人获罪,到了他这里纯粹是牵连,也就送到仲江给打发了。”
“这也算是无妄之灾,”程风目光睨着程文脸色,筷子上夹了一口菜半天都没送入口中,“爹,假如像是这种被牵连获罪的人,如何才能重新获得自由身呢。”
程茵闻言眉头一沉,侧头看向程风,就是觉着他今日说话都怪怪的。
“按我朝律例,这种因株连获罪的,除非立功可解。”程文说了个大概,程风也不敢再多问,只听见有办法可解心下安顿时定了不少。
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去仲江的念头。
可要去仲江,定不能像郑寒问一样强跑出去,他好歹有三皇子撑腰,安北候也不能太过强硬,可自己若是跑过去,父亲只需一封书信过去便没人敢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