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无边无迹的黑暗中,牠苏醒了。
最先感受到的是意识,牠缓慢而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然后意识开始蔓延入身体,逐渐感受到了四肢与心脏的跳动。最后,牠睁开了眼睛。
不过,现在是“他”了。
昏黄的光亮照入他的眼睛,他眨了眨,适应了照过来的光线。用手臂支撑起身体,他在布料的摩擦声中下了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穿衣镜前。
镜中映出男人的身影。那是个高挑的男性,身着素白的里衣,黑色的头发微卷,散落在脸颊两边。他的脸生得很俊雅,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显出一种文弱的气质。
但他的眼睛却与这种气质截然相反。那是一双红色的眼瞳,带着不似人类的,属于冷血动物一般的无感情与冰冷。任何见到这双眼睛的人都不会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并非人类。
男人在镜子前静静伫立着。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名字。鬼舞辻无惨,一个并非是人,而是通过药物变成了名为“鬼”的存在,随之而来的是其千百年的记忆。这些记忆虽然不算短,却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困扰。只是或许是因为他的苏醒,这些记忆变得破碎了不少,不得不让他花些时间整理拼凑。
鬼舞辻无惨的记忆虽然蔓延了数千年,但并不复杂。他成为鬼后,发现了自己的特殊,开始用自己的血制造新的,为自己所用的鬼。在最近百年,他成立了十二鬼月,同时也在搜集一种叫做青色彼岸花的药材,据说这能帮助他完善惧怕光的弱点,成为完全的生物。
当然,鬼舞辻无惨如此制造吃人的鬼,也自然有人想消灭他们。民间有一个叫做“鬼杀队”的组织,以灭杀恶鬼为己任,同样延续了数百年之久,给鬼舞辻无惨造成了不小的威胁和麻烦。鬼舞辻无惨一直想彻底消灭这个组织,有几次也差点成功了,但鬼杀队最后都顽强存活了下来,并且吸取经验教训,变得更难对付。
接收完大致的记忆,现在名为鬼舞辻无惨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这具身体虽说有着致命的弱点,但相对更加脆弱的人类还是好用了一些,不用太担心不小心就会弄坏。
至于占据了这具身体的他曾经是什么,这是个不太容易回答的问题。他拥有过很多名字,成为过很多身份,不过在最初的最初,他是一只混沌。
严格说来,混沌并不算是一个种族。它诞生于每个世界的开始,消散于每个世界的终末。它是世界最初也是最后的基石,维持着世界最基本的运转。
很少会有混沌形成自我意识,即使有,也不会离开自己的世界。但他是个例外。他的世界于新生时就已崩溃,伴生的他在即将消散时流落到其他世界,本能地占据了一个人类的身体。
他似乎产生了某种异变。自那以后,他开始在各个世界流浪,有些世界会不介意他暂居一隅,有些世界并不欢迎他的到来。他成为过很多种族,但最多的还是人。
人类是一个神奇的种族,他们拥有最为丰富和奇妙的感情。他曾经为此学习并喜爱这些感情,但有一天他有点累了,于是重新变回一只无形无体的混沌,陷入漫长而遥远的沉眠。
原本的鬼舞辻无惨大概是不那么幸运地,在他无意识流浪但这个世界时“触及”到了他,过于脆弱的意识霎时崩解,让他从这具身体醒来。
“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鬼舞辻无惨的沉思。他回过神来,温声开口“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仆人打扮的男性。他谦卑地低着头,语气恭顺“老爷,晚饭已经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