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降落下车窗来,高长明看了一眼,车子缓缓的从人群中穿过,就像是一个电影被拉长的序幕一般的, 留白那么多。
看着西爱拿着搬砖, 对着那人的后脑袋就去了, 看着她坐在那里,威武的跟个哪吒一样的。
高长明笑了笑,一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子。
司机从镜子里面看一眼, 觉得很难得, 他在家里做事这么多年了,基本上没看见家里这一位公子哥笑过, 绝大多数时候是没有表情的,少有的时候是发狠的。
司机也笑了笑,当司机的嘴都贫,又不是给领导开车的,这是家里的司机, 想问一句笑什么呢, 但是话还没出口, 就看见高长明笑都没有了。
就好像是, 看花眼了。
便再不肯提起来这个事情。
高长明上车,火车开动,一路北上。
梅如入土, 一切归零,院子里又是当初的时光。
只不过是,再也没有人,穿着那一身红色风衣,然后跨过门槛,穿过那玉堂春色的影壁,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院子,看着院子里那个孩子了。
伸伸站在车站的门口,西爱看着他,“走吧。”
“我不想走。”
“为什么不想走”
“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想一直在一起,也仅仅是想想。
伸伸用力的眨眨眼,“西爱我走了,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别熬夜了。”
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会听,因为我身边没有人,西爱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会很难熬,以后身边的人,也会越来越少。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乐观的孩子,也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她其实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很多很多的陪伴,才可以觉得跟别人一样好。
所以她心里那么执着的追求爱情,追求亲情。
所以,她一瞬间就觉得很难支撑,“刘伸伸,我等你两年,两年你要是不能在我身边,我就去找别人了。”
伸伸看着她,是认真的样子,还嘴,“三年,三年的时间吧。”
“行。”
火车一路向西而去。
晚上夜阑如水,家里多了张建国吃饭,以往他都是在医院吃的,多了一个人,却好像是少了多少热闹一样的。
虎子瞧瞧这个,瞧瞧那个,说了一句,“北海公园的菊花开了,今年有一株绿牡丹,说是从哪里搬来的,人家养了二十年了,开起来几十朵,树一样的呢。”
说是哪个大学教授的,人酷爱菊花,当宝贝一样养了二十年,这不是被打成修正主义了,花儿原本要砸了的,只不过有人瞧着怪可惜,便劝着给放到北海公园里面去了。
原本是想说个话儿头,他平日里本不吭声的,哪知道张建国听了,突然摘下来眼镜,慌里慌张的去擦眼泪。
他又哭了。
梅如走了以后,家里人才知道,张建国原来是个这么爱哭的男人,爱哭到不像是个男人的样子。
他自己觉得败兴,便不肯在屋子里面,匆匆出去,“你们吃着,我出去走走散散,一会儿就好了。”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儿,环顾四周,家家户户窗户里面白炽灯,暖黄光晕万家灯火,阖家吃饭的时候,谁人肯听这落魄事儿呢。
世上伤心事,总是不必对人讲。
虎子自觉做错事儿了,便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