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他在穷冬寒月中暑昏迷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座皇宫。老爷子铁着脸把他拽到屋子里数落了一通,就连一向疼爱她的母妃也憋足了劲没笑,说他当真是大胆离奇。
想起这一茬,陆绥危险地眯眯眼,提手摸了摸下巴。花小楼大抵也是想起来这事,连忙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那啥,你们有话慢慢说,我去看看药好了没诶,这帮丫头煎药怎么这么慢”
等到碍眼的家伙一走,陆绥立时乖巧地走到自家媳妇身边,蹲下身子牵起他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颊,道“身上可还难受难受定要告诉我。”
温庭弈摇了摇头“没事了,也不难受。”
陆绥松了口气,见他心情不错,这才开口道“珩萧,你能和我说说你父亲的事吗”
这句话一说完,温庭弈的脸色突然一变,转头看他,不确定地问道“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陆绥也不清楚
只不过方才见他同陆赋说话的时候神色黯然,定然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还独自忍着。陆绥上辈子不是个合格的夫君,蹉跎了那么多的年华,连珩萧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也没搞清楚。虽说这一辈子也不算是个好夫君,但他直觉珩萧的神伤与他的父亲,老温侯有关。
他见不得珩萧伤心,自然希望他能将心中的不悦统统说给他听。
陆绥攥紧他的指尖,五指收紧,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笑了一下“因为珩萧,他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
温庭弈的睫毛轻颤,感觉一股暖流顺着两人相牵的双手不断地汇入他的身躯。
因为这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啊
阿绥啊
温庭弈微微低头,抬起头时勾唇笑了一声,才道“父亲一生说来坎坷,却也堪称传奇。”
温庭弈的目光逐渐幽远,看向窗口玉瓶中艳丽的红梅,缓缓道“父亲仕途坎坷,三十岁时才荣登大宝,却因无人在前举荐,一直屈居低位。先帝在时,西北大乱,所有的人都不愿赶赴西北去送死,只有父亲自愿请命,只身前往。”
他顿了顿,半晌才开口道“主帅鲁莽,父亲竭力劝谏仍旧无法挽救既败之局。鞑子侵占三城,屠杀城中百姓,俘获士兵将领,却单单不伤我父亲一丝一毫,殿下可知是为何”
陆绥对这种事情向来拎不清楚,若说独独绕过老温侯,大概人们都会猜想是老温侯暗地里降了蛮族,因此捡回了一条性命
温庭弈见他不语,心中明白陆绥的猜想,道“只因那偌大的军营,唯有父亲没有投降。”
“惶惶西北军营,上至军官帅将,下至打杂的伙头兵,所有的人为了能在凶狠的鞑子手下存活,被掳的第一天便纷纷投降了。唯有父亲痴傻,守着自身情操,宁死不从,被囚禁蛮族,为大楚守节近十载。”
这之后的事情其实不用温庭弈说,陆绥也明白了。之后汝阳王接替了西北战事,将天鹰营的军权独揽,耗时五年才逼迫鞑子投降,也救回了孤身异国守节的老温侯。
温庭弈的目光寡淡得如同一泓死水,不泛一点涟漪。重新提及往事,只能令他回想起为大楚鞠躬尽瘁受尽折磨,最终却在六十高龄冤死狱中的父亲。
陆绥轻轻将他揽入怀中,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道“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请求皇上重查当年旧案,还父亲一个清白。”
温庭弈无声地点了点头“何以护国三千里,一缕忠魂留人间。父亲幼时便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