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除了这些,她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身为一介女流,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太后点了点头,无声地将头扭到了一边,半晌无言。
温庭弈替她拉好被角,一言不发地坐在她的身边,等着太后自己想明白。他知道,太后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懂得分清时局。
在太后想问题的时候,温庭弈拢了拢自己的衣袖,轻声道“臣也多谢太后当日派人来金龙殿救臣。”
温庭弈的这句话说完,床上的人才回过神,看样子应当是想清楚了许多。
“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聪明,也勇敢,更宝贵的是对绥儿的一颗痴心。绥儿待你已是视作命中人,你可曾想过,若你当日真的喝下那杯毒酒,你要绥儿如何”
其实当日的场景,温庭弈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写什么,但是他有一种直觉。
祈帝不会杀他。
这个直觉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但是在那一瞬间,在他用先帝留下的无字诏书激怒了祈帝之后,他看见了祈帝脸上的痛色,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祈帝这么多年以来,坐在孤零零的王座上,打压同宗同族,陷害忠良之臣,宠幸后宫奸佞,做尽天下昏君应该做的事情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温庭弈不相信祈帝在先帝在位后期忍辱偷生地活到最终登基称帝,只不过是为了当一个千古昏君。
所以他在赌,用自己的命去赌祈帝根本没有想要害死他的意图。
温庭弈拉回神思,突然开口问道“当时皇奶奶一直独处寿康宫,是如何知道臣就在金龙殿,而且能那么巧合地救下臣呢”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皇太后,她一直以来都没有细细地去想。对啊,她当日只是突然听说皇帝要处死温庭弈,连想都没来得及想就让人去拦。
可是,究竟是谁给她们传来的消息呢。
不约而同地,温庭弈和太后齐齐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丛菊。而同样,丛菊也在他们投来目光的时候,眼神漂移了一下。
温庭弈挑了挑眉,神色瞬间冷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的王府,陆绥还在和沈氏交谈。
沈氏本就不在皇族的纷争内,陆绥也自然不会同她过多地设计皇族的事情,不过沈氏问他的一个问题倒真的问住了他。
沈氏问他“殿下,陛下如此逼您,还要忍气吞声吗”
陆绥微微晃神了一下,这个问题就像是一阵一阵的回声一样,在心房的峡谷里四处回荡。
陆绥自己都是乱的。
反吗他也不知道
有一些时候陆绥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原先有珩萧在身边,自己的后背就可以安安心心地交出去。
可是如今没有珩萧在身边,他才发现他也是一个优柔寡断当断不断的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门外突然走进了一个下人,说是宫里的太后已经苏醒了过来,召陆绥进宫。
陆绥心生疑惑,但随即就被巨大的喜悦所掩盖过去。
“你说什么,皇奶奶醒了”
很显然,太后的苏醒不仅是陆绥没有想到的好消息,也是栖鸾殿里的那位现如今这千钧一发之际听到的最不好的消息。
“倒是忘了,寿康宫可还有一位呢。”文妃用玉盆里的水清洗了手,若有所思。
这次是她疏忽了,竟然忘了皇太后那边。没想到这皇太后一苏醒就叫陆绥进宫,消息传来的太迟,此刻太后的手谕恐怕已经到了沈将军的手里。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