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放醒来,早已是正午,他生平几乎不睡懒觉,除非是昏迷的时候,这也算是头一回,一时有些茫然。
殷梨亭已备了菜,李放看他给自己布菜,止住他,“殷师兄。”
对方看向他,他默然片刻,才道,“师兄并非我的仆从,大可不必如此,我也受之有愧。”
殷梨亭哑然,忍不住问,“你觉得我是在服侍你”
李放不语,算是默认了。
殷梨亭抿抿唇,耷拉着脑袋,有些委屈,“你竟然以为我是在服侍你。”
李放还没说话,看他忽然眼圈一红,眼睛又湿润,看的他心一凛,上次殷师兄哭的时候,还是退婚时,真是止也止不住。
结果并没有。他似乎强忍住了,不想在李放面前掉眼泪,兀自沉默了一会,才闷闷地说,“你是真看不出来,假看不出来”
李放“看出什么”
殷梨亭抬眼,与他对视,一字一顿,“我喜欢你。”
李放被他惊的筷子都脱手了。
他嘴唇几乎抿成一线,腮边肌肉也绷紧了,难得咄咄逼人地追问,“你见过我对谁这样我为什么单对你不同我喜欢你,所以想疼着你,你竟然觉得我”
他有些说不下去,似乎是哽咽了,喉咙滚动了一下。
李放有些不知所措,“殷师兄”
他似乎真的有些生气,咬牙说,“别喊,你要么喊梨亭,要么别理我。”
殷梨亭脾气好,几乎没有同人红过脸,若是被戏弄了,气急了也不过是憋着泪数落人一顿,这还是对亲近的师兄弟才如此。他被称为侠义无双殷六侠,在江湖上也是以武功闻名,但凡行侠仗义时,虽然温和,手段却凌厉,与在亲友前是截然不同的面孔。
他今天被李放气的狠了,本来想甩手就走,但又想到若他走了,李放习惯亲力亲为,也许又要自己洗碗去,忍耐着又坐下吃完了饭,才拎着盒子面无表情地走了。
这种事,李放不好同未出阁的几位师姊妹提,只能跑去问静玄,她是出家了的,虽也是四代弟子,但年纪比他们这几个大的多,一向如他长辈一般。
静玄也古怪地瞧了他一眼,“我本也以为你知道。”
李放蹙眉,有些不理解,“我怎么知道他过去不是喜欢纪师姊么”
因退婚那一句,在他跟前哭了不知道多久,两副手帕都被濡湿了。
“什么喜欢”静玄说,“一年里见不着几回,晓芙也不爱搭理他,想来她去武当也会避开他的,难道真是一见钟情”
她有些好笑,“我早该猜到你,有些事,不讲明白,你也不会懂。他也许还该庆幸呢,今日才教你得知了心意。”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他虽然年纪大些,但我看来,对你也很不错。你猜为何没有姑娘家主动找你大抵是心中羞涩,或自觉配不上罢了。即使真成婚了,也会揣揣不安。”偏偏与他合适的芷若,也是醉心武学,又同样忙于门派内务。真不知说他师兄妹什么好,剑术像,喜好也像。
李放受她一通指点,反而更加茫然了。
这时才看出殷梨亭的厉害,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他每个时刻,果真人不来了,李放反而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怪怪的。
他还是亲自做饭菜,但送了食盒就走,也不肯再留下,在李放身边做自己的事。
李放想了几天了,忍不住低声喊,“殷师兄。”
对方脚步不停,宛如没听见。
他蹙眉,忽然灵光一闪,有些犹豫地唤了一声,“梨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