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放握住他的手,把玉锁推了回去,又抽出另一把,解了下来,放在他手心,平静地道,“还你。”
张无忌沉默半响,又沉声道,“你给我戴回去。”
殷离实在看不过眼,扭了一下他的腰,恨铁不成钢地骂,“张无忌,你倒是有几分男人的样子,一会要人家还,一会不准人家还,又不是个美貌姑娘,耍什么小性子。”
张无忌脸一红,分辩道,“我没耍。某些人没有良心,我时时念着他回去会不会被师父责骂,路上一个人,没人照看,安全不安全,他倒好,先和我开个伤人的玩笑,然后又要还我赠礼,下一步做什么就当以后不认识我了”
李放面色不改,“不会。”
对方一言不发,专注地看着他,仿佛在判断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一时沉默。
篝火里些许碎木噼啪响着,四周里反而更静了。
张无忌低声问,“介意吗”
他又自暴自弃地道,“算了,不管你。”
他伸手轻轻抱住了雪衣青年,这个拥抱依然如多年前一样克制,只是微微靠近,却没有抱紧。只是当年都还青涩的少年,业已长成,一个秀雅如初,风姿更甚,另一个衣衫褴褛,断了双腿,乱发蓬松,只有一双眼睛依旧和少年时一般倔强明亮。
只一会,他又松开了手。
张无忌凝视着青年许久,眉眼舒展,露出一个笑容,连眼睛也温柔地弯起,声音轻轻的,“你赌赢了。”
我们的确于西宁再见,即使跨越五年岁月。
此时此地,此心依旧。
火焰在风中轻轻摇晃,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初的日子,也是漫天风沙,商队生了火,他们俩坐在一起,闲聊几句。
张无忌感叹,“想不到这里铺了路,比那时好走多了。”他只是回想,唇边都忍不住绽开笑容,“我那时还比你矮些,坐在马上,只能瞧见你的马尾,一晃一晃。”
李放嗯了一声,“后来呢”
张无忌笑容淡了些,“和你们分别后,我本要离开昆仑”
李放意味深长地重复,“离开昆仑”
张无忌早忘了自己当时撒了一个谎,脸微微一红,接着道,“但是没能出去。我为救一只猴,叫红梅山庄的小姐养的狗咬了。他家下人无礼,我与他们对了几招,也许是叫人瞧出了路数,猜出我是谁的儿子。”
他轻声道,“偏我傻,人家对我好些,我信以为真,他们奉了我父亲的画卷,画上的人却是我长大后的脸,满口恩人张五侠,待我如亲人一般,其实只想骗我带他们去找我义父,夺了屠龙刀。”
他说的平静,内容却透着无奈。
殷离早听过这些,一言不发。她才知晓这桩事时,就忍不住去找朱家人替他讨公道,也是这样惹来朱九真,以致后面和丁敏君对上。
“不过,我也算因祸得福,”他瞳眸清透,如琥珀中倒映了火红的焰花,温和地与青年对视,“机缘巧合,我寻到了九阳真经,解了寒毒,才平安活到今日,你学的当是残卷。”他从脏兮兮的衣服里摸出几本薄薄的经书,因贴身藏着,已经温热了,他递到对方面前,“我想你用得到,一直带在身上。”
李放怔了怔,轻声道,“多谢。”
他其实用不到。他走剑术的路子,本不像其他人一样依赖内力,九阳真经于他用处其实不大,至多算锦上添花。